我喜歡了五年的人在今天結婚了。
他給我發了邀請函,那個女孩挽著他的胳膊,“云渡,下個星期是我和我的愛妻的婚禮,你來嗎?”
我顫著手接過那張紅色的邀請函,在他們走后哭紅了眼。
那是我愛了五年的人,如今他已經要成家了。
我去了婚禮現場,吃席的時候坐在一個年輕小伙旁邊。
那位小伙的言行舉止,聲音,樣貌都和他有些許的相似。
“你好,我是傅盛澤。”他向我遞來一杯喜酒,“你呢?”
“云渡。”
他舉著手機在我面前晃了晃,“云小姐,可以添加一個聯系方式嗎?”
我一時沒有說話,瞥到臺上的兩位新人已經到了互戴戒指的時候了,抿著唇點了點頭。
那天我沒等婚禮結束就離開了現場,傅盛澤也跟來了,我和他去了“憶夢”酒吧。那晚,是我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喝了酒,還迷迷糊糊地和傅盛澤傾訴我的委屈,難過和遺憾。
他只是輕輕地嘆息然后拍我的肩。
那晚我喝醉后就沒了記憶,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我怔愣住了,然后趕忙檢查我的身子,衣服好端端的。
我看向周圍的環境,很整潔干凈,我驀然看見陽臺邊上的書柜上放著一頂警帽和一套警服。
我原本燥亂不安的心在這一刻平息了。
傅盛澤推門進來,給我帶了杯熱水,緊接著他的電話就想了起來,他把水杯遞給我又不慌不忙地按了接聽。
“傅隊,青年路段周大福珠寶店發生搶劫案,現場已經安排了小王和阿珂在看著,受傷一人現在已經送去醫院做檢查……”
“蜂蜜柚子茶,解酒的。”他小聲地湊在我的耳邊說道,然后又放大聲音朝聽筒道:“控制住局面,減少周邊人流來往,拉警戒線,我十分鐘就到。”
說罷他掛了電話。
他看著我把茶喝了,“抱歉,我不知道你家地址所以冒然把你暫時安置我家,你盡快收拾一下,我先去把你送回家。”
到家的時候正巧中午十二點,我對他說了聲謝謝就看見他搖搖手開車走了。
他們說,釋懷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接受下一段感情。
我打開微信,和他的聊天記錄也只不過是通過驗證可以開始聊天了。我有些忐忑地打下一串字發了過去。
“傅盛澤,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他沒有回復,肯定是在忙。
直到在午覺睡醒后,我看見了他的回復。
“下樓。”
來自一小時前。
我急忙整理了頭發,蹬著鞋子就往外跑。
傅盛澤立在樹下,袖口挽起了一些,他口吐白霧,身后停著一輛大G。
“傅盛澤。”
他笑著看著我,輕輕嗯了一聲。
“云渡,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好。”
和傅盛澤在一起后,幾乎和往常一樣,有時他要是不發消息過來我就會忘了他的存在。
感情中我并不是主動的那一方,所以每次聊天都是由他開口由他結尾。
朋友聽到我講起難免會一番調侃:“牽過手了嗎?”
“沒有。”
“親嘴?”
“沒有。”
“約會呢?約會有嗎?”
答案依舊是沒有。
很奇怪,明明以前和喜歡了五年的他在一起時,總會期待這些事,而現在再想起來也不會心跳加速了。
和傅盛澤在一起的第一個月后,他約我去他家看電影,挑選了那部我很喜歡的電影《海邊的曼徹斯特》。
和他看電影的時候他不太老實,會抓住我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晚他為我下了碗面,我也算嘗過他的手藝的人了。
當電影播放到片尾曲,我剛從電影中走出來就聽見他說和我一起賞月吧,今天是滿月。
我說好,他坐在陽臺的沙發上,我坐在他的大腿上靠在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溫暖,他還很貼心地給我蓋了一層毯子,不用怕冷風吹了。
他問我想不想聽歌,我說想聽你唱。
于是男性磁沉帶點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際響起,像在廝磨著我的意識。
“FeellikesummerandIdon'twannamissyou,Ifwedon’ttouchlipsnotanissue,Idon’twannatalkaboutnobodyelse,KnowIsaidnolovebutIwantto,Onetime,Maybetwicein,Onenight,It’salrightwe’re,Bothaloneso,Gotogether……”
我轉過頭,牽住他的手,將我的唇輕輕貼上他的又倉惶松開。
他的聲音也變得晦暗不明:“你想好了?”
我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他握緊了我的手,和我的距離貼近,而我也試著慢慢回應他。
我說,你知道我喜歡了許聞五年吧。他說知道,我問傅盛澤你不介意嗎,他沒說話只是輕輕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介意。那又怎么樣,我們不能活在回憶里。”
傅盛澤問我能不能在他家住幾天,我點頭說好,當晚就告訴了媽媽我交了男朋友,對方是個刑警,長得不錯,有責任心很會照顧人。媽媽讓我好好和他處。但我心里再明白不過了,我不喜歡傅盛澤,他是我用來遺忘上一段感情的工具而已。
他有次去警局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這樣就不會孤獨的一個人在家了,我同意了。
他在警局的威嚴好大,個個都對他點頭哈腰的他也置之不理,遇見幾個熟人開玩笑他就會佯裝生氣地問他們工作的進度。
他為我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還把自己的平板給我讓我無聊時就刷刷劇,又為我洗好水果端到面前,他說:“你無聊了可以來旁邊這找我,這是我的辦公室。”
真的有些受寵若驚了,人人都懼怕的傅隊竟然在照顧一個不合格的女朋友。
表示歉意我外賣定了一朵玫瑰花,那次在他家去發現他似乎很喜歡玫瑰,家里有玫瑰的壁畫,陽臺上也養了幾盆玫瑰。
拿到花去他的辦公室找他的時候,碰巧遇到了他和他的女下屬,那個女生和他貼的很近,他的臉上也有些避諱的樣子。
那時,我說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但總覺得心皺巴巴的很難受。
“阿澤。”我拿著那束玫瑰花走到他面前的辦公桌旁站定,這還是我第一次這么叫他,所以在他的臉上我看出了一絲驚愕。
他飛速地起身,然后一下把我攬進懷里,我撞上了他的胸膛,心跳也不知道為何加速地歡跳。
而當我離開他的懷抱時,那個女生已經不在辦公室了。
我把玫瑰遞給他,小聲地說送給你啦傅盛澤。
他接過玫瑰插在他的筆筒里,他說:“我想親親你,可以嗎?”
我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默默地靠近了些他然后仰起頭看他的眼睛。
他便輕輕地吻了上來。
我和他又去看了我們的第二部電影,是一部恐怖片。美名其曰是給我自己壯膽,結果開場還沒開始就被音樂下的不敢睜眼。
他說如果害怕就躲進他的懷里。
于是我的左耳挨著他的右肩,右手捂著我的耳朵,左手蓋住我的眼睛。
看完電影的時候他說要不要去小區旁邊的公園轉轉,我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從電影院出來不久剛到公園的時候碰巧下了雨。
夜色降臨,我想到電影里的場景不禁捏緊他的衣角,他便輕聲低笑地攬住我的肩,又把他的衣服蓋在我的肩上。
這雨下的不大不小,只不過一時停不了,我和他在紀云路旁邊的那家商店旁邊躲雨,他讓我在這等等他,于是我就看見他沖進雨里。
不久時他就帶著兩個還冒著熱氣的烤紅薯回來了。
只不過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落湯雞。
而護在他懷里的烤紅薯完好無損。
他說他借了一把傘,我就和他同撐一把往家走。路上風很大,他右手攬著我肩,左手撐著傘。到家的時候我發現我沒有淋到一點雨,而他的肩頭已經濕了一片。
趁他洗澡的時候,我給他燒了熱水給他泡感冒藥,他出來時看見我在給他泡藥時笑的像個小孩。
和傅盛澤在一起后的第二個月。
他帶我去了一次憶夢酒吧旁邊的KTV和他的同事聚餐。
同事們一見到我都露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干嘛又不是第一次見了。
同事們都嚷嚷著要傅盛澤唱歌,他說他們出來聚餐這么多次,這還是傅盛澤第一次來參加還帶著女朋友。
我總算知道他們見到我時為什么驚訝了。
有人要傅盛澤獻唱一首,他只是無奈地笑笑說他不會唱歌。
同事們問我傅盛澤有沒有給我唱過歌,我偷偷摸摸瞥了一眼又正好對上他的視線,我笑著說:“有啊,他說了只給我一個人唱。”傅盛澤聽后,牽起了我的手,指尖滑入縫隙,與我十指相扣。
他們調侃傅隊重色輕友,傅盛澤只單單地看著我笑。
和傅盛澤在一起的第三個月,今年的第一場雪下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我看見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很欣喜地去隔壁房間叫傅盛澤。
他問我想不想出去看雪,我一個勁點頭,他讓我去穿衣服,臨走前還給我戴上了圍巾手套耳套。
我看著眼前穿著單薄的傅盛澤,也取下他的圍巾給他圍上。
我和他就這么牽著手走在白茫茫的大街上,腳下的聲音吱呀吱呀做響。暖黃的路燈打在我們的頭頂,我握緊了他的手。
“阿澤,你知道嗎?”
“嗯?”
“有句詩是,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云渡,我喜歡你。”
“我也是。”
傅盛澤,我喜歡你。
和傅盛澤在一起的第五個月。
今天是除夕夜,下了小雪,他帶我去了他家過年。他的爸媽看起來很喜歡我。吃飯的時候叔叔阿姨問我們什么時候訂婚。
他忙著給我夾菜,語氣聽起來很認真:“快了,爭取在年后,她生日那天。”
叔叔阿姨笑著,“你可真會省錢,真要安排在同一天,不用送兩份禮物了。”
他在飯桌底下握緊我的手,大拇指的指腹在我的手背上摩挲著。
飯后,我和他一起去散步,我們倆經常在一起沿著路一直走,誰都沉默著,這像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云渡。”他叫住我,“對不起,剛剛飯桌上的事向你道歉,我擅自做主沒有考慮你是否愿意,如果你覺得不妥想要延遲訂婚日子或者不想和我結……”
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唇很軟很甜,未盡的話語就被淹沒在了這個香甜的吻里。
“傅盛澤,我想嫁給你。”
他明顯地愣了一瞬,又恢復常態,他上前去抱著我,語氣很溫柔,他湊在我的耳邊說:“那現在怎么樣?”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牽起了右手。
暖黃的路燈下,飄著潔白的雪花,縈繞在空中,一枚鉆戒套進我的中指。
我熱淚盈眶地看著那枚在黑夜中也不失色彩的戒指,又抬起頭看他,他一米八幾的人,站在雪花紛飛的夜里,透過飄散的雪花我看見了他的笑容,就此點亮了我枯萎的心房。
我對他一直有所虧欠,我知道的。
所以我釋懷了,我要好好愛傅盛澤一個人了。
和傅盛澤在一起的第六個月。
他再一次抱著我在陽臺上為我唱歌。
那天,夜色即將降臨,天氣難得的好,傍晚的夕陽襯得心悅河上的碎冰熠熠生輝。
我在官網訂的男款戒指已經送到了。
“傅盛澤,我想吃蛋糕了。”
“那好,我去買,你在家乖乖等我哦。”說罷他捧著我的臉,在我的眼尾輕輕落下一吻。
我點點頭,待他出門我就趴在窗戶上,直到他的身影走出小區門,我穿好外套下樓跑去拿戒指。
傅盛澤,你要答應我,你要和我一起長命百歲,我們都要平安,這樣我就嫁給你。
他肯定會說好,然后我再拿出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
未來的路,就由我們一起走吧!
那晚,直到夜幕降臨都沒有等到門口的敲門聲響起,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夢里,我夢見他了,他和我說笑,下一秒又松開了我的手,對我揮手,然后邁著步子走了,我在后面追,怎么也追不到。他沒有回頭,走的很快,我喊著他的名字,傅盛澤,傅盛澤,一遍又一遍,你等等我啊……
手機鈴響了,是午夜三點。
“您好,您是傅盛澤的家屬嗎?”
因為那個夢,我總覺得有些不妙,顫著聲說是。
傅盛澤去世了。
他出了車禍,死在了買蛋糕回來的路上。醫院里一個目睹全程的路人和我說,當時他拿著一朵玫瑰花還抱著一個蛋糕盒,過馬路時一輛汽車超速,因為下雪路段太滑沒剎住。
他去世了。
傅盛澤,你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躲在了某個地方,傅盛澤,你是不是在偷偷籌備我們的婚禮啦,因為我說過我要嫁給你的,你同意了,傅盛澤,傅盛澤……
我在屋里轉遍了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他臨走前為我切好的水果還好端端地放在那里。
傅盛澤!
我去了我們經常一起散步的那個公園,你看,我們曾經在那里一起蕩秋千,你不會忘了吧?
我去了那晚你向我求婚的路燈下,第幾個路燈我都記得很清楚呢。
我去了我的小區,那天,是你在那棵樹下問我要不要做你女朋友。
我去憶夢酒吧,那晚因為曾經喜歡的人在這里喝到爛醉,是你在陪著我,還把我送去了你家。
我去了他們結婚的酒店,你問我,我叫什么名字。
傅盛澤,我記得很清楚。
可是你在哪里啊,我找遍了全世界,我找不到你了。
傅盛澤,傅盛澤,傅盛澤……
你被裝進了一個小盒子里,那里面很黑的對吧,你別害怕啊傅盛澤,我馬上就會來陪你了,你等等我,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我要向你求婚的,你怎么跑掉了?
我又一次走了一遍帶著與你有關的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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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沒有人會帶我去看凌晨的初雪了。
傅盛澤,我們該有很多的以前的,也該有很長的以后的。
你怎么丟下我一個人了呀。
我不想在回憶里愛你了傅盛澤,真可惜啊,還沒有聽見一句我說愛你。
傅盛澤,今年的第一場雪終于下了,我帶你去看吧。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