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通知的有點倉促了,我們回頭看一下日程。”
沒等我反應過來,張嘉璈幫我解了圍。
席過,楊曉馨去開車,欒雨低著頭,也跟了上去。只剩下了我和張嘉璈。
“猜到和你有關系了,所以楊曉馨對你有敵意,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偏頭問他:“有什么呢?”
“小丫頭,你是真的沒看出來欒雨喜歡你?”
“他沒說過啊?”我被張嘉璈問蒙了。回想起曾經的事,欒雨確實沒有表達過喜歡我。而且,以他愛憎分明和孤傲的個性,如果沒有絕對的喜歡,絕不可能和楊曉馨結婚啊。
“小丫頭,你爸爸媽媽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你很優秀?”
我沉思了一會,說:“好像是,怎么了?”
“丫頭,你真的很優秀,很吸引人……只是很多人表達喜歡,可能不是用說的。”
我站在原地,對著欒雨和楊曉馨離開的方向笑笑。“我覺得喜歡就好像吸鐵石的磁力一樣,積累的夠多,是控制不住自己向對方靠近的。就像楊曉馨對欒雨。那些站在原地一直在等對方走向自己的那些人,應該是喜歡的還不夠多吧。”
“原來,喜歡的不夠,和所愛隔山海,在外人看起來是一樣的啊。”張嘉璈喃喃得說,一時間我沒聽清。
“你說什么?”
“看來欒雨的婚禮,要包大紅包呀。”張嘉璈望著欒雨和楊曉馨離開的方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欒雨的演出看完了,我也得買票回去了。”我轉過頭,和張嘉璈說。
“有我在,還讓你買票回去,傳出去我還怎么做人?”張嘉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示意我似乎沒長腦子。
“莫非你‘恰好’有事要回北方,‘剛好’可以捎我一程?”我陰陽怪氣得調侃道。
“哦,我明天一早確實要去一趟云南,不過我的飛機明天晚上剛好要去一趟北方,在我家的書房里,需要上墻幾幅畫,順便送你一幅。”張嘉璈笑瞇瞇得說。
“啥?”我被張嘉璈說懵了。
“對了,鑒于你有失憶,也就是傳說中的腦子不好使,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下,當初我們在簽合同的時候,作為廉價房賣給你的代價,你必須幫我照顧同城的家。所以,我想往家里的書房里掛一些畫,你必須要幫忙。”張嘉璈開心得說。
“你知道自己笑得很欠揍嗎?”
“雖然我不會還手,但你現在的武力值對我似乎也不構成威脅。”張嘉璈揚了揚下巴,輕笑說。
第二天上午,張清頂著亂糟糟得頭發來找我吃早點,說代碼寫了一天一夜,我猜到這頓早餐這應該是張嘉璈的安排。趕忙吃過之后,放張清回去睡覺。
我對廣州印象很淺,畢竟沒生活多久就失憶了。我用一白天的時間游走在大街小巷,公園和地鐵,想把這里的一切都存在記憶里帶回去。我突然很想和楊曉明打個電話,分享這里的街頭巷尾,可又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突然想到他,張嘉璈說,我們五年都在一起,可我卻偏偏忘了這五年的生活。醫生說,我的失憶源于不想記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會讓我一次又一次得愛上又忘記?
拿出電話,猶豫了片刻,我打給了羅北,羅北也很興奮得一直在給我講BJ的各種趣事。我們互相分享著身邊和眼前發生的事情,短暫得忘記了心里的那些煩惱。
直到晚上,我看到了張嘉璈口中的那些畫,其中送給我的那一幅尺寸最大。那是一幅俯瞰人煙山河的夜景圖。是我癡癡得看著窗外,他抬眸那一刻我眼中的一切。
“你什么時候畫的?”下了飛機,我第一時間問張嘉璈。
“你喜歡就好。”他秒回。
“這幅畫有名字嗎?”我繼續問。
“你來定。”
原本想打“遙遠的星火”,遲疑了一下,我重新打了一行字:“曾聽人說過:‘總有神明會帶著星光成為你的救贖’,這幅畫,就叫‘救贖’吧。”
“小丫頭,我從來不信什么鬼神,也并非能時刻保持優雅從容,不過能成為你心中的神一般的存在,我很榮幸。”
星期一,林梓來我的畫室看我。
“你就自己來的?”
“啊。”林梓大咧咧得坐在我面前的凳子上,抬手拿起靜物里的一顆蘋果就是一口。
“你最好全吃掉,給同學們一個驚喜。”我指著剩下的葡萄和香蕉笑著說。
“沒問題。”林梓打了個響指,拍拍肚子說:“包在我身上。”
我從包上翻出兩串手串遞給林梓,說:“這可是我特地從廣州給你帶回來的綠松石手串,還在寺廟給你開過光的,希望你以后越來越好。”
林梓直接把手串套在了手上,說:“你知道我身上什么都不戴的,打拳還得摘,麻煩。不過,謝啦!”
我笑笑。林梓說話真是越來越直了,可能是她待得環境里都是大老粗吧,還好龍陽出現了,也許還能帶她回正軌來。
“嗯,我今晚打算去搓一頓,你是留下來吃水果還是和我去吃烤肉?”
“那當然是……”林梓看看水果又看看我,再看看水果再看看我,手疾眼快得抓起葡萄和香蕉沖我說:“帶著水果去吃烤肉啦!誒,說好了,我請你吃。”
“看起來,你們兩個是真的很甜蜜嘛。”我取笑她。
“羽哥,我發現,你和龍陽很像。”林梓大大咧咧得說。
“啊?”
“是啊,你倆給我的感覺都是那種……會為了朋友不遺余力的好人。”
“形容我也就算了,哪有用‘好人’形容男朋友的嘛。”我被林梓匱乏的語言氣到笑出聲音。
“反正你倆特像,對了,最像的是總會失蹤。”
“可能是他實驗室里事情比較多吧。”林梓說的我有點尷尬。
誰讓張嘉璈特別閑,而且交通工具還那么方便。上午還在云南喝茶呢,下午可能就來畫室約我去海邊吃晚餐了。他那種公子哥的生活,屬于根本不顧別人死活。
“對對對,你們都忙,我就好奇了,你們都在忙什么?楊曉明每天也忙嗎?”
“忙呀。”我點點頭。
“他在忙什么?”
我啞然。
“你不會不知道吧?”
“楊曉明倒是偶爾會和我說,不過,我沒記過啊。”我尷尬得笑了笑。
“你一點都不在乎他的行程和生活嗎?周圍會不會有情敵什么的?”
“也不是不在乎。他的日程基本都是工作,沒有特殊了解的必要,他身邊的人我也都認識,他的生活似乎也多圍著我轉……”說的多了,突然覺得楊曉明給我的安全感還是蠻大的。
“為什么我們都不主動問男朋友行蹤,差距這么多?”林梓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水果,嘟囔著說。
“對了林梓,你記不記得咱們高中有個叫周末的女生?”
“啊?你認識的人,名字怎么都這么奇怪?”
“你就吃!小心有一天變成小胖子!”我苦笑了一聲。對著她的頭狠狠地戳了一下。
“你停止訓練之后都沒胖,我怕什么!”林梓抱著葡萄和香蕉,笑得像個年畫里的胖娃娃。
晚上,羅北給我打了個電話,原來是他和同事喝酒喝多了,同事見他最近的聯系人是我,誤會我是他女朋友,就讓我去接他回家。我有點錯愕,解釋了我人在外地后,他同事也無奈起來。稱羅北平日雖然人緣很好,但是誰都不清楚他的個人情況,他住在哪里也無人知曉。
“那為什么不先住酒店呢?”我不解。
“酒店?大姐,酒店多貴啊!”對面的回答也十分不解。
“他身上有身份證嗎?”我繼續問。
對方在羅北的口袋里摸索了片刻,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什么工作需要隨身攜帶身份證啊!我心里想道。
“你去給他個酒店,費用我結。”
那個時候,掃碼支付還不太普及,不過很多大城市已經開始推行了。雖然近幾年我的記憶很少,不過這幾天我已經逐漸了解并開始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羅北被同事送去了一個商務酒店,我加了商務酒店的聯系方式,付了房錢,訂好了第二天的叫醒業務,還特意提醒了前臺幫忙給羅北的手機充電,就洗漱去睡覺了。
凌晨五點半,我又接到了羅北的電話。
“小魚,謝謝你啊。”
“下次道謝不用這么早。”
走到陽臺,可愛花都還沒開。趁著太陽還沒升起來,我決定給花花草草補個水。
“對不起,小魚。”羅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在嘴里不停嚼著道歉,聲音輕的聽不清。
聽著對面的聲音不對,我問:“羅北你哭了嗎?”
電話那邊立刻傳來清晰的聲音,似乎在證明自己沒有哭:“沒有!小魚不是說過,男生都不哭鼻子的呀。”
我擺弄盆栽的手一頓,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好了好了,你這么早就醒了,是因為鬧鐘嗎?”
“嗯,鬧鐘響了。”羅北應著。
“八點上班,五點左右的鬧鐘,怎么住的這么遠啊。”
“郊區的房子便宜一點。”羅北依舊小聲回答道。好像稍微大一點聲,就會吵醒自尊一樣。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們公司在業內很有名的?”
“嗯嗯,”羅北的聲音突然激動了一點:“是很有名的,知于曰總部。”
“知于曰總部在BJ嗎?”我突然一愣。
“是在BJ啊,是啊,小魚你不知道嗎?”
“哦,我一直以為是在廣州。”我低聲說。
“不是的,廣州市子公司,因為主要搞銷售,屬于公司的經濟命脈,我們總部主要做研發。”
“你是不是周末加班來著?”
“小魚好厲害!我們周六加班,周日放了一天休息,我出去走了走,周一老板來做了收尾工作,我沒和你說過吧,他真的很厲害。是個天才。要是有一天我能像他一樣,那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沒事吧?”我轉移話題說道。
“沒事,不過我想再睡一會。難得距離單位這么近,不著急去上班。”
“對了,我記得,你們公司應該有員工宿舍吧。如果真的太遠了,就先試試申請下吧。”
“員工宿舍?我沒聽說過啊。”羅北有點驚訝,也有點困意上頭。
“好了,睡醒再說。好夢。”
我掛了電話。卻徹底睡不著了。該如何和張清提這件事呢?
踱步回書房,看見滿墻的書。
“這么多的書,也沒有哪一本可以告訴我答案啊,是不是?”我問楊青峰。
小男孩只是笑笑,跑開了。
就在我擺弄著手機想這件事的時候,突然發現張清發了個朋友圈,分享了新程序研發成功的喜悅。我給他點了個贊,突然想起來,他們日常四五點就都起床了。
看了一眼表,六點了。該吃飯了。
我打開書房桌邊的冰箱,看見滿滿的食物和飲料,抬頭,又見那幅“救贖”。
就在我拿起電話打算聯系張嘉璈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楊曉明。
“楊……曉明?”
電話那邊愣了一下,然后傳來熟悉又冷漠的聲音:“叫楊老師。”
我也愣了一下。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句:“有事嗎?”
電話那邊輕微的嘆了口氣。繼續淡淡的說:“我這邊剛剛處理完家事,今晚有空嗎?我想見你。”
見我沒說話,楊曉明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補了一句:“可以嗎?”
“晚上應該有時間的,你來我畫室吧。”
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想逃避的心情。可能是覺得眼下的一切皆由楊曉明而起,心里不免難以接受。可同時,我還有一種強烈想見他的心情,這兩種感覺糾纏在一起,讓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別扭。
課堂上,同學們看見靜物臺上空空蕩蕩,不免疑惑,看著她們的臉,我不由得笑出聲來。對哦,水果昨天被林梓偷吃了。
“那今天,我們出門寫生吧。”
學生們歡呼雀躍。每天在小屋里畫靜物,學生都覺得憋悶,出門寫生,無疑就是出門放風,這對于一群十幾歲的孩子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