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天白天，鄒凱再沒來上課。卻從這一天每天，我都能見到楊曉明接我下班。
“你簡直要把我拴在褲帶上了。”我嘲笑楊曉明粘人。
“我確實想，片刻都不想抽離。”楊曉明看著我，笑得極其幸福。他經典的黑西裝，放大了他與生俱來的氣場。
“不過今天晚上，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林梓失戀了。”
“啊？昨天和張濤打拳時還談起龍陽，他不是打算求婚嗎。”
“啊？林梓和我說她爺爺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啊。”
“哦，”聽到這，楊曉明點點頭：“這就合理了。”
“哪里合理了？”我不理解。
“因為他倆門不當戶不對。”
“按你這個思想……咱倆也不對。”
“沒錯。”
楊曉明語言淡漠，若我不了解他，定然會對他這個態度無比排斥。
“但是，”楊曉明把我拉到懷里，繼續說：“雖然這五年的記憶你記得不多，但你終究還是分享了我的朋友圈，站在了我看世界的角度看過這個世界，就算離開我，你也不會像你擔心得那樣墜落進塵埃。我們也許還有差距，但林梓和龍陽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塵埃和星辰。”
“在現實面前，愛情就那么無能為力嗎？”
“愛情是個很抽象的東西，想要具化它，需要一些其他方面的支撐。”
“比如說錢？”
“嗯。”楊曉明抓著我的手，摩挲著我手上的戒指，點了點頭：“這只是基礎。”
“錢，對于龍陽和林梓來說不是問題吧？他倆的收入都還挺可觀的。”
“對，但是物質這個東西屬于入場券，畢竟有物質才有經營的前提吧，那么怎么經營愛情，就是兩個人共同的課題了，缺任何一方的努力都不可完成。”
“所以還需要共同經營？你的意思是他倆還沒有找到適合他們的相處之道嗎？”
“聰明，龍陽每天很忙，林梓又是粗線條。兩個人如果做朋友，半年都未必會給對方打一個電話。但是他倆是戀人啊，溝通少，相處少，在感情里，是大忌。”
“你什么時候變成感情大師了？記得你之前可不會和人打交道的呀。”
“這不是為了討好女朋友，需要做足功課嘛。”
“這我失憶的幾年里，你一定談了不少戀愛吧？”我明知故問。
“我不是一個完美戀人，但是從認識你開始，我在你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也在努力得學著照顧你，喜歡你、了解你。學習和你相處用了我前后二十年的時間，你看到的完美戀人，是你花了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調教出的結果，我不希望你質疑自己的能力和在我心中的權重。但我愛你，也只愛過你這件事，還有我對你的真心，你可以無數遍求證。”
我很想問他昨晚那個私生子的問題，可總覺得還不是時候，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彎：“張清學長說，這五年，你陪我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怎么證明你愛我呢？”
“取得學歷，是得到社會地位的一部分，也是我答應家人的條件之一。”
“聽鄒凱說，你是因為我延遲了自己的學習進度，這也是你家人討厭我的主要原因吧？我影響到你的腳步了？”
“噓，他們不知道的。”
“成年人隱藏實力十幾年甚至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你當年只是個孩子！”我驚呼道。
楊曉明眨眨眼睛。
“你這個魔鬼智商是不是都爆表了？”
“主要是我家親愛的智商太高，我不再高一點顯得配不上你。”
天啊，絲毫不毒舌的楊曉明，這還是我之前認識的楊曉明嗎？
晚上，林梓約我去喝酒。怕楊曉明擔心，我們約在了距離我家很近的一個酒吧。
“羽哥！”
剛進大門，林梓已經在等，見我來了，沖我招手。依舊是大大咧咧的模樣，好像失戀的不是她，是我一樣。
“你不會先喝上了吧。”
“嗯吶，你來的太晚了，我這都喝完三杯了。”
看著她桌旁站著的兩個妖媚的女孩子，我笑了。“怎么，換口味了？”
“少來。”林梓白了我一眼，散了一些錢財，打發姑娘們走了。
我點了兩杯白桃汁，和林梓說：“我學生之前提過這個很好喝，今天你陪我嘗嘗？”
“現在孩子這么早熟？那么小就來酒吧？”
“這都不算什么了。”我搖搖頭。
“哎，你怎么想的？”林梓撞了我一下。
“什么？”
“楊曉明啊！當初你可沒少在我面前念叨他，上學時候就覺得你喜歡他，你還不承認！”
“哪有。”我瞪了瞪眼睛，示意她閉嘴。
“哎，說說吧，你倆啥時候結婚？”
“說什么呢！”我趕忙去捂林梓的嘴：“你是不是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
“也是哦，你倆才談了幾天，閃婚太不像你了。不過這五年你一直神出鬼沒得，突然出現就是王炸的消息，沒準我要重新認識你咯。”林梓沖著我一臉壞笑，然后仰頭干了手里的果汁：“嚯，有點好喝哦。服務員，再來一杯！”
林梓的回答坐實了她確實不知道我這五年來的事情。
“今天不是來說你的嘛。”
“哦，對了，你還記得周同龍不？”
“那個當年被你像豬一樣捆起來的男生？”
至今我都記得周同龍那個扭曲的表情，和震撼人心的哀嚎。
“對對對！”提起當年的事件，林梓笑得都要岔氣了，緩了一會后，說：“我和你說啊，我家里給我安排相親，碰到他了。”
“啥？”我瞪大了眼睛。
酒吧開始擁擠起來，我被路人撞了一下，手里的果汁撒了一些出來，因為也沒有濺到誰的衣服上，也沒人停留，我轉頭繼續聽林梓說話。
“沒錯，就是他。他現在考了公務員，人搞得還挺帥的，家里有房有車有存款，看條件還不錯。”
“你放棄龍陽，就因為家人不同意？這件事龍陽怎么看啊？”
林梓聽完，如泄了氣的皮球，沮喪得說：“龍陽能怎么看，我家長輩不同意，我和他們也不能斷絕關系吧？”
“你不會沒和龍陽說過這件事吧？”我試探的問。
“我就說了分手，沒說原因。”
“也許站在龍陽的角度，他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呢？”我說。
“我們是親人都沒有辦法溝通，更何況龍陽這個……外人。”林梓說到最后，聲音有點顫抖。
“也許站在他的角度就很容易呢？我個人覺得啊，你該給他個機會，至少也得給他個知情的權利。你倆可是伴侶呀，有什么不能同舟共退的呢。”
林梓已經被我說的淚流滿面，掏出手機就像聯系龍陽。就在這時，我感覺自己一陣頭暈目眩，看林梓的表情也變得驚訝起來。
“羽哥！”
再醒來，我已經在一棟房子里了。手腳沒有被捆，但是房門是鎖上的。面前有一塊電視屏幕，有四個分屏畫面，一個畫面里，是我自己，一個畫面里，是個幾歲大的孩子和照顧他的阿姨，一個畫面是楊曉明，最后一個，是楊曉德。
他兩兄弟真是長得太像了，如果不是認得楊曉明的衣服，我都會認錯的。
就在我好奇的時候，電視里傳來了聲音。
“又見面了，我最親愛的。”
是楊曉德。我莫名惡心想吐。
“蕭羽，你沒事吧？”楊曉明的聲音冰冷徹骨。
“這是，哪里？”我的腦袋有點疼，視線也有點花。
“好了，既然我們的女主角也已經醒了，游戲正式開始。大哥，選一個吧。每個屋子的煤氣都開好了，選這個，死那個，一直不選，兩個都要死。”
聽到煤氣泄漏，我連忙望向四周，窗是死的，門也是死的，室內雖然找不到煤氣管道，但是煤氣的味道確實越來越大了。
“你不是不知道這兩個人都是誰！”
“女人，和孩子？”楊曉德一臉無辜。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惡心越發明顯。頭也開始暈了起來。
“你居然還把孩子卷了進來！你好狠的心”楊曉明聲音開始變得可怖起來。
“大哥不會是活得太久，長心了吧？”楊曉德困惑得好像是小朋友的糖果被搶走了一樣。
“這孩子的命有多值錢吶？我當然會小心的。不過既然你留下了他，法律上又簽了領養協議，那他就是你的孩子啊，大哥你說是不是？”楊曉德冷笑著，把“你”咬的很重。又故作驚訝得說：“不會你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吧，這個孩子的事情。”
“我知道這個孩子。”實在受不了楊曉德的陰陽怪氣，我插話道。
沒想到楊曉德驚訝得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楊曉明也好像有什么話想說，又咽了下去。
“你可以接受了？”楊曉德不相信得又問了一遍。
雖然我對這個私生子的事還是心存芥蒂，不過總覺得這個時候氣勢不能輸，于是怒目而視：“我為什么不可以接受？”
楊曉德的眼球動了動，愣了半天沒說出話。過了幾分鐘，他笑了：“有點意思，大哥，這個女人，果然有資格進我們楊家的門，有點意思。”
“那也永遠不會是你家的門！”楊曉明抬了抬手，信號突然就斷了。
我看著黑掉的屏幕，不知道該做什么。
突然，大門開了，張嘉璈出現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