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辈恢醯?，我脫口喊出了這句話。憑我對楊曉明的了解，他以承諾為要求讓我相信他，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太不容易被我接受了，也許只能那個孩子了。張嘉璈一腳急剎車，楊曉明下意識得把我抱進了懷里。我奮力得掙開想要和他保持距離，他愣了。
我需要冷靜得思考一下。
“楊曉明，你今天把話說明白，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睆埣苇H反應很快得替我出頭說道。
“親愛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頓了一下，抬頭看著他眼睛說：“但是我還需要時間接受?！?/p>
“好好好，孩子的事我們……慢慢來?！睏顣悦靼矒嶂?。
“楊曉明！”張嘉璈挑了挑眉：“你出來。我們在外邊談?！?/p>
我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么，楊曉明背對著我，我也讀不到他的唇語，但是我看著張嘉璈的表情從憤怒慢慢變成了沉思。
我遙下車窗，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
“楊曉德就交給我吧?！睆埣苇H愛笑的眼睛里難得露出寒光。
“不必了，我家的事我來處理比較合適，對了，最近李軍怎么樣？”
“哪個李軍？哦，出什么事了嗎？”
“找時間多和人家喝喝茶，別三天兩頭往我這跑了。”
“嗯?！?/p>
“最近市面上出現了一伙炸藥販子，你家注意點?！?/p>
“我哥最近正在頭疼這件事，那批貨威力不大，但是影響不小，搞得很多生意都變得麻煩起來。還好這次楊曉德沒選炸藥，不然真麻煩了?！?/p>
“他還沒想讓蕭羽死。”
“你下手也夠黑的啊，你們可是親人?！?/p>
“五年前他動蕭羽的時候，就不是親人了。”
“你知道我不光這個意思?！睆埣苇H挑了挑眉。看到我在看他們，笑了，沖我招了招手。
“小丫頭，要不要先去吃一點東西？”
“可以去吃面包嗎？”我問。
“附近有一家烘焙店，它家除了面包、手磨咖啡味道也不錯，我開車?！睏顣悦鬓D身，一邊用手解衣扣，一邊開門跨上了駕駛位。
“可以啊，曉明，你這個美食博主做的夠專業的。我有一個月沒喝到像樣的手磨咖啡了。”張嘉璈坐上副駕駛，我前邊就好像兩座大山一樣，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美食博主是我的蕭羽。”楊曉明的話音里有那么一點驕傲。
烘焙店不大，空氣里全是奶油香，明亮的燈光給每一顆面包都勾出了明亮的輪廓。
“曉明，這么巧？在這里遇見。”
“你剛下飛機，不去醫院看楊曉德，來這里堵我。有事說事吧?！?/p>
“這次真沒事找你。”楊曉惟看了我一眼，碰巧對上我抬頭的眼神，可能是因為爸爸的原因，楊曉惟看我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樣毫無停留。她溫柔得沖我笑了笑，我也禮貌地點點頭。
楊曉惟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氧氣感。
我對他們兄妹的聊天不感興趣，所有的關注點都在眼前的面包上。等我吃完了面包，楊曉惟也和楊曉明聊完離開了。
“還想再吃點什么嗎？”楊曉明回頭問我。
“喜歡那個巧克力的面包，可以嗎？”
楊曉明招手讓服務員再給我添加一個面包。然后放松得呷了一口咖啡。
憑我對楊曉明的了解，剛剛的對話絕對不輕松。但是他也不會解釋太多，尤其他家里的事情。他總是說，他的家事，自己處理就好了。
“咖啡再晾一會就酸了?！睆埣苇H說了一句。
“你說哪一杯？”
“我的這一杯?！?/p>
“是啊，要抓緊了。”楊曉明淡淡得說。
“小丫頭，你的奶茶味道怎么樣？”
“你們都是完全不在乎親人關系的嗎？”我低頭看著我的巧克力蛋糕。
“所以咖啡和楊曉德一樣，涼了就涼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心里的感受。聲音輕的好像風吹過水面。
“小丫頭，楊曉德做的惡，如果曉明不收，我也會收。加上這件事牽扯到了你，于公于私，楊曉明做的不過分。”
張嘉璈冷靜得讓人覺得可怕。他和楊曉明坐在一起，一黑一白，靈魂卻都如剛從地獄里爬出來一樣，沒有溫度。
我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的奶油的香甜和咖啡的濃郁給了我些許能量。
“雖然福爾摩斯說過：‘當法律無法給當事人帶來正義時，私人報復從這一刻開始就是正當甚至高尚的’，但是那是福爾摩斯那是文學作品，我們是中國是現實世界，那是活生生的人，那些我們自認為是惡人的人和我們一樣也是人，無論法律能不能制裁罪犯，私刑也都是不公平和邪惡。如果我們也活在法外、按自己的欲望任意妄為，那和罪犯有什么區別？”
“小丫頭，我們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甚至我們大部分生活的空間都是這段灰色地帶?！?/p>
我知道……
因為我也是受害者，我無法反駁。
“小丫頭，很抱歉，也許這不是世界最真實的樣子，但是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而你眼下面對的世界，也就是這個樣子的。”
“沒關系，還有我?！睏顣悦髯ブ业氖?，似乎在給我安慰。
“這不都是你帶來的嗎？”張嘉璈彎彎的眼睛里滿是嘲諷?！皼]有你、或者說沒有我們的話，小丫頭的世界未必是這個樣子的?！?/p>
這個氣氛有點壓抑，讓我覺得心里有點難受，倒也不是因為氣壓低而覺得難受，而是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他們在為了自己也改變不了的事情而勞神，這對他們也不公平。
“既來之則安之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可以讓我們重來呢，有那個時間，不如……再多吃一塊面包吧?！蔽铱粗媲翱湛盏谋P子，又看看楊曉明手里的咖啡，直接拉過他的手，嘗了一小口。
有點酸。
“小丫頭變了。”張嘉璈笑了。
“嗯，變得能吃了。”楊曉明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