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蘇筱凍得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手腕被壓著泛起青紫的紋路,漸漸失去了知覺,連衣裙早就掙扎中被劃破,松垮地垂到胳膊上。
饒是這樣,她也不會承認她沒有做過的事!
那是她的底線!
保鏢看向盛江寒,示意他蘇筱挺不了多久了。
男人冷峻在站在一旁,緩緩地戴上皮質手套,“蘇筱,你會后悔的……”
他話音未落,一股熾熱的鮮血灑在半空中。
蘇筱軟軟地倚在墻壁上,深褐色的瞳孔慢慢闔上。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八年前。
那時候,蘇筱第一次跟著父親蘇解遠到了碧麗堂皇的盛家,看到美得像是仙女的盛簡薇和躲在她背后的盛江寒。
蘇解遠告訴蘇筱,從此之后,盛簡薇就是她的媽媽,盛江寒則成了她需要保護的弟弟,但其實大家都明白,無血緣,能和睦相處就不錯了,相親相愛不過是美好的希冀。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洗到發白的裙子,卑微地點了點頭。
“過來。”
盛簡薇溫柔地看著她,叫了她一聲筱筱。
待她抬眼應聲的瞬間,盛簡薇飽滿的額頭迅速坍縮,有神的雙眼只剩下兩個的空洞,黑色的頭發撲簌簌地掉成一灘血水,整個人只剩下一具骷髏。
“賤女人。”
盛江寒從盛簡薇的背后走了出來,陰狠狠地盯著她:“蘇筱,你和你爸為什么要害死我媽!”
蘇筱猛地一睜眼,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白熾燈晃得她睜不開眼。
噩夢醒了,可現實遠比噩夢更加恐怖。
“醒了,不想去看看你的杰作?”
盛江寒站在落地窗前,見蘇筱醒了,隨意地抬手喚來兩個保鏢,架著蘇筱出病房。
高燒,骨折,肺病再加上昏迷了三天三夜,即使這些折磨對蘇筱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可她還是張了張嘴,艱難地發出一個個音節。
“要去哪里?”
“還有力氣說話?看來,我對你還是不夠狠。”
盛江寒咬著煙頭,涼薄的嘴唇溢出灰白色的煙霧,晦暗的雙眸因為這白霧顯得更加兇殘可怖。
聞到了刺鼻的煙味,蘇筱捂著嘴猛烈地咳嗽。
她的肺不好,盛江寒知道,所以他曾說最討厭煙味,時常帶著毛毯生怕她著涼。
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習慣。
“蘇筱,你記住,只要你不死,你就會永遠活在我為你量身打造的地獄里,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
男人捏著她的下巴,低沉的聲音褪去了初見時的稚嫩,只剩下刻骨的怨恨。
她悶哼了一聲,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是么?”
盛江寒微微瞇起了眼,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不用得意得太早,很快,你就不會這么輕易地笑出來了。”
盛江寒看著保鏢架著蘇筱離開,她的雙腿打著石膏,幾乎被拖著前進。
她不哭不鬧,全然沒有一年前的反抗。
或許是看著父親在監獄里被盛江寒折磨得體無完膚,瘦骨如柴,她的倔強也隨之被慢慢磨平,而后無論他怎么折磨她,她都麻木地接受,再無抵抗。
但這種照單全收的包容讓男人全無大仇得報的痛快,他的心里反而憋著一股不可言語的怒火。
這次蘇筱的舉動,給了他新的理由,叫他確信蘇筱是個多么狠毒無情的女人,無論他怎么傷害她,踐踏她,都是出于正義。
蘇筱,是你自己主動作死。
他狠狠地將煙頭碾壓在煙灰缸內,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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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的門依次打開,蘇筱被架著穿過一道道鐵質大門。
保鏢停下了腳步,快要虛脫的蘇筱睜開眼皮,問道:“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沒有人回答她,等候多時的醫生帶著口罩,面無表情地從身后的瓶瓶罐罐中挑出一個玻璃器皿,擺在蘇筱的面前。
里面是一團血污,但是只要多看幾眼,便能依稀看出人形。
“這是什么?”
蘇筱瞪大了眼睛,她的胃里空無一物,可此刻她卻覺得胃液激劇地分泌,酸澀的胃液順著食管向上涌。
“這是從溫喬小姐的肚子里……”
醫生話音未落,蘇筱已經抱著桌子腿吐得昏天黑地。
吐得都是帶著血絲的酸水,她按著嗓子,抖著嘴唇喊道:“不是我做的事情,無論你們怎么逼我,我都不會承認的!”
“筱筱,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句對不起,我的孩子沒了,筱筱你對我,就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溫喬站在太平門的門口,淚眼婆娑地看著蘇筱。
與此同時,酸水凝成一股細流,混著水泥地上的水漬滑到了一雙精致的男士皮鞋的邊緣。
真臟。
盛江寒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