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堯按著她的手,伸進了骨灰盒里。
蘇筱猶如五雷轟頂,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盛江寒,似乎無法相信這一切。
盛江寒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像是進行審判正義凜然的法官,他是笑著的,可這笑意卻未達眼底,他的眼里,只有對蘇筱的厭惡和鄙夷。
“你看你多幸運,你的奶奶還有骨灰,你的爸爸還能堂而皇之站在這里罵我,而我的媽媽呢,她和你們的車一起葬身火海,連一點殘渣都沒有留下,我的孩子呢,他被你永遠地留在了那個玻璃罐子里,蘇筱,我們的新仇舊恨,到底怎么才能算清楚呢?”
“所以,我想了又想,憑什么你的親人可以完好地保存在這里呢?這不公平,蘇筱,我們來把它變得公平些,好嘛?”
蘇筱拼死奪回了自己的手,上面沾滿了灰黑色的塵土。
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除了自己耳邊轟轟隆隆的耳鳴聲。
那是奶奶!
那是最愛她的奶奶!
蘇筱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脹痛難忍的肚子,她的心臟像是被盛江寒的狠厲撕成了碎片,本就脆弱的肺部像是被人扔進了一捧玻璃碎片,每一次呼吸,都是劇痛難忍。
“啊,盛江寒,你讓我死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干的,想殺你媽媽的人是我,想殺你孩子的人是我,你殺了我吧,你直接殺了我吧!我來替你償命!”
“你終于承認了。”
“對,我承認了,我的爸爸已經進了監獄,我也被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的命給你,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們一命抵一命算了!”
她扶著欄桿踉蹌地起身,嘴唇已經咬出了血,結了痂,深褐色的瞳仁外,是一片腥紅。
盛江寒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肆虐的詭譎的光芒。
“你怎么能死呢?我要你看著我這輩子是如何幸福到死,而我也要看著你是如何凄慘地走向死亡,放心,我一定會死的比你早,因為我要在輪回路上看著你被處刑,被折磨,蘇筱,現在就死實在是太便宜你了,你的死根本不足以彌補我心底萬分之一的恨意,所以,你必須活著,活著接受我給你的懲罰,聽到了嗎?”
蘇筱沒有聽到后面的話,她徑自倒在一片血泊中,側臉栽向蘇解遠,留下一滴紅色的淚。
“女兒,我的女兒!盛江寒,我給你拼了!”
一聲悶棍,打斷了蘇解遠的怒吼。
盛江寒拿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干手上的血跡,心頭的火苗并沒有被澆滅,反而越燒越旺,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盛總,那蘇小姐……”
“送到醫院,她要是死了,你們都給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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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年前開始,蘇筱就成了醫院的常客,她一直由專門的醫護人員診治,如果有多嘴的人膽敢議論她的病情和傷口,第二天就會在景城消失得無影無蹤,無人可尋。
景城的人都知是誰把蘇筱折磨成這幅鬼樣子,可沒人敢提,沒人敢說。
是她罪有應得,是她罪無可恕。
溫喬佯裝了幾天抑郁,可盛江寒卻沒來看她一眼,只是遣阿堯帶來了滋補品,奢侈品和錢。
錢和東西都被父母一搶而散,溫喬挺直身子,問盛江寒在哪里。
阿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微微躬身:“盛總最近公事繁忙,但溫小姐放心,盛總心里一直掛念著溫小姐,這才讓我帶著東西來看您,希望您能養好身體,早日康復。”
早上的陽光很清冽,點點灑在溫喬蒼白的臉上,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和江寒的孩子,江寒是在埋怨我嗎?”
“沒有。”
阿堯言簡意賅地回絕了溫喬的套話。
溫喬的眼角含著淚,像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一樣,懷里抱著洋娃娃,強撐著精神問道:“雖然是我的錯,可江寒打算怎么處理蘇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