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線靈活無比，在不經意間已經纏上了自己的手腕。她深知被這些紅線纏繞不久便會被控制住，不會再有自己的意識。

又有一陣似曾相識的痛感襲來。她開始變得疲憊，不在愿意與這些紅線做抗爭。

她笑了，笑得瘋癲。這樣的事情輪到自己身上，簡直就是找錯人了。她閉上眼，享受著紅線的肆意拉扯。

她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這些紅線，跟著它們在這個冰冷似地下室的地方翩翩起舞。白夜不知道自己的舞蹈是從哪里學的，但是自從自己俯身了這具尸體，就有一種想要起舞的渴望。

那紅線越聚越多，她和它們玩的開心，向門外走去。她看見被孤魂野鬼圍在當中的塵囂，他已經精疲力盡，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身上也不自覺地陣陣發抖。

她緩緩走到他身邊，所有鬼魂都紛紛讓步。塵囂看見站在自己八卦陣里的女子。這里一片漆黑，借著法力的微光，他隱約能看到一個飄逸的身影。但那似乎和白夜描述的不太一樣。

“你不是說你在走的時候好像是一個嬰兒嗎？”塵囂試探地問道。

黑暗中白夜用沉穩的聲音回答他：“可這就是我的身體。也許是有很多事我忘了，但是我覺著以后肯定會有機會想起來的。”

塵囂怔怔的看著遠處那一道身影。她印象里的白夜不是這樣的。她應該是性格很活潑的，不像現在那樣沉穩，就連語氣也不是這樣的。

他愣神的時候，白夜徑直走了過來。強大的氣場讓四周的鬼魂都紛紛散去，擠在一邊。

她留給塵囂一個背影：“我們快出去吧。”此時，紅線已經鉆進了她的身體，成為她的一部分。

她走到洞口處，示意塵囂抓住她的衣服，然后輕輕一躍，化成一只銀色的大鳥，直沖云霄。

是的，從現在開始，她的雙臂就完整了。她馱著塵囂，翱翔在空中。他們在廢墟之中發現了竊脂。

那只木偶已經被打的變成了四散的零件，而竊脂疲憊地坐在碎石堆上。他們走進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溫暖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濃密的睫毛蓋下陰影。

白夜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對塵囂說：“我們走吧。”

“那些靈魂怎么辦？你現在這里等著，我把他們超度了。”

白夜默默地退到后面。

塵囂雙手合十，嘴唇煽動著，星星點點從洞口之中飄出，螺旋著升到天上去，形成一個倒流的靈魂瀑布。他置身在這光影邊上，從洞口吹來的風將他的衣服吹起，光影打在他的臉上。

她在一旁看著。唉，人類。這是她見過最善良的人類。也許將靈魂裝在手鐲里的紅柳只是為了謀求私利，但是塵囂不是那種利己主義。

“我們走吧。”

“好。”白夜輕應一聲。

隨著靈魂的消散，這座沙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失，沙地變得肥沃起來，芳草開始從中瘋狂長出，花朵開滿了整個沙漠。來的時候這里一片燥熱，走的時候，倒是花滿地映月華了。

晚風甚是清涼，圓圓的月亮掛在天邊。

白夜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要是唐子蛟在就好了。他能看見自己有了肉體，能和自己說說話。晚風恰恰再此拂過，像是在回答她的思念。

“我們就在這里睡下吧。”

“你開玩笑吧，這里沒有遮蔽，很危險的。”塵囂說道。

“我抱著竊脂，也怪累的。”她淡淡地說。

“好吧。”

他們在這一片花香之中睡去。

白夜再一睜眼，發現自己又在那座大殿里面了。里面多了桌子，兩個椅子。

紛亂的紅線不見了，她緩步走出去，發現風鈴被掛在了大殿外面，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風，讓風鈴唱出了悅耳的歌聲。

“你當真是放下了。”擺渡人靠在大殿的墻上。她的視線端詳著這里，但是唯獨沒有看向白夜那邊。

“我沒有。”白夜沉聲。

“我知道你沒有。”

白夜覺著這個人的發言多少有點莫名其妙。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不遠處有一朵冰蘭綻放。她走過去想要觸碰，被擺渡人一只手攔了下來。

“不要動它。這意味著你思想上的重生。”她看著白夜，眉眼彎彎，笑得星河倒灌入眼。白夜不動聲色，“謝謝你的幫助。”

“不用謝。因為我就是你的一部分啊！”

聽到這句話，她猛地驚醒了，坐了起來。她不過是睡了幾個小時。她抬頭，看見滿天的星河。

身邊被花香味包圍著，自己無比愜意。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少女的眼睛。那么明亮透徹。就這樣一直到天亮吧。

第二天，竊脂揉了揉自己疲憊的身體，“我們下一步去哪里？”她朦朧地看著四周，但是當她的視線移到白夜的身上，就立刻不困了。

垂云髻高高盤在頭頂，身穿淺云色彩暈錦團花紋百迭裙，外面披著天青色直領對襟蝴蝶紋夏布外套，眼眸流盼，一抬頭和白夜檀香味的瞳孔相對，便被對方的氣勢壓倒。她舉手投足都有一般韻味。

不愧是長女，這樣的氣質，又有這樣的命運，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業。

“愣著干什么，趕緊上路吧！”白夜說道。這時，她才發現只有她沒有站起來了。

她趕緊拍拍屁股坐了起來。

“誒，這里怎么全是花，真的好美啊！”

“當然，有那些孤魂野鬼，這些靈動的小生命還怎么生長啊！”白夜說著眷戀地看著這些花花草草。

“我們昨天應該抓住一個靈魂好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么。”白夜說道。

“我昨天問了一下，那些鬼說，有邪祟在這里，總是附身到別人的肉體之上。他們收集強者的肉體，這樣就擁有了強者的實力。”塵囂沉聲道。

“這么狠！”竊脂感嘆。

“也許我們還不應該走。”白夜回身站定。

他們兩個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遠處黑色的漩渦向他們襲來。白夜率先擋在他們面前，用靈力作出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