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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百日(4)

跳丸日月輾轉流光,窗間過馬一瀉千里。

歲月韶華如指尖流沙,稍微松懈便從指縫中消逝一大把。

十天半月的時光倏忽而沒,但浪費糟蹋的這些時候倒也未虛耗,我在期間獲取了足夠的自由。

經上次欺君一役,我敗如落花流水,那些妃嬪得逞解氣,且衾幽駕臨挽楓殿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大家都道我這個糗妃人如其名,不過夜曇一現的花瓶罷了,不得寵。她們日理萬機,短時間內不會再找我麻煩,我便省出一患,專注于探聽阿汐的典故。

從她人后花前凄凄切切的啜言泣語中,我明晤了她幽怨的來龍去脈。

唉,歸根結底總是難逃情之一字,尤其是她這個年紀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心上人得了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小毛病,便成天要死要活。

這倒沒什么,關鍵是她心上人的身份頗為特殊,竟是挽楓殿跟前看門的守衛,那名英姿颯爽的執矛妖侍,名喚吉野,寓意所致,遂她才整天對花落淚,無助而彷徨。

因患上那個也不曉得叫什么來著的急癥,需道家罡氣祛除身體里死纏爛打的疴源,而妖魔界中,何人能使得仙家道法?

莫瞧荊月戾宮中臥虎藏龍,真正懂得此法的不過唯我一人而已。

機會來了!

且還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先試了試阿汐,用無能為力的表情說:“我雖是仙門中人,然施展道家罡氣卻需一味藥引,那便是一具完整新鮮的妖尸。”

許是這項要求忒也離譜,卻天馬行空了些,她淚眼婆娑中多問了一句:“妖尸?如此邪門的法術當真是道家罡氣?卻不知有何妙用?”

為了讓她相信我句句屬實,只得扯謊:“過濾你心上人體內疴源所用,唯尸身方才不會產生排斥,才可順利吸走吉野體內病根?!?/p>

她終于相信了,打算去尋覓妖尸。我趕緊補充:“需死后片刻軀體尚溫方可用,否則涼了無效?!彼⒓慈×说蹲又迸乜诓?,我連忙阻止她的動作,訕笑道:“試探你誠意來著,別當真,咱們這便去救吉野?!?/p>

她面色古怪了一把,繼而道了聲謝,準備起身。

我忽然一拍腦門,恍然道:“啊喲。”

“娘娘怎么了?”

“我為什么要幫你?”我抱起胳膊,似笑非笑,佯裝不明。

她愣了片刻,訥訥的反應過來,曉得我是要報酬,立表忠心:“若娘娘肯施以援手,奴婢愿永生為娘娘坐騎,代步替攆!”

額,她真身原是一頭生了翅膀的青驄飛馬。于她們妖類而言,最大的屈辱便是淪為他人坐騎,她既立了此誓,其意必誠。我笑著將她扶起,滿臉堆藹:“不過是施一施法,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哪里用得著你如此犧牲。”為了讓她不至欠我人情,自愧于心,我做大方狀:“只是本座初來乍到,不明宮中諸般規則制度,章法禮儀,人際關系等,你可否將你曉得的所有于戾宮有關之事如數家珍盡數告知于我?”

救人心切,她只得將所知所明一根頭發分八瓣,二兩棉花一張弓,丁是丁卯卯坦坦誠誠的交代出來。

交代完畢,接下來還有辛苦她一趟,去衾幽面前痛哭流涕哀央訴求一番。大約是她的表演的確感人肺腑,連衾幽這廝也經不住心軟,終于一道詔令下來,暫釋禁足,我終于邁出了挽楓殿大門。

距離成功的幾率又增了一層。

吉野侍衛原是緋尊主府上管家的二小子,因府邸中人丁興旺,已無閑職可用,遂才入宮效勞。因宮中御醫對這疾癥束手無策,便將他送回了尊主府,以免傳染他人。而他又因實在病重不宜再挪地方,需勞我親自上門拜訪。

于是,我光明正大踩進了緋尊主他家門檻。

按頭銜來講,我這個娘娘地位同這緋尊主旗鼓相當,不分軒輊,此番拜會,需要裝模作樣客套幾句,互相作上一揖。

看來這緋尊主亦未得衾幽重用,否則知曉底細者,便不會如此酬酢,特特將我引入上座。

阿汐曾一五一十講述過他的脾性喜好,典型的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素常和氣儒雅,甚為易于,且喜交知己,嗜酒!還具一身釀酒神技,醴荼瓊漿便是出自他手。

投我所好,正中下懷!

自初見起始,我便對這位手掌重權的緋尊主怎么看怎么順心順眼,兼之趣味相投,瓦罐子碰土胚子,我便將他劃入知音一列。

我與他說:“待本宮替吉侍衛診治過后,再來與緋尊主請示,還望尊主不吝賜教。”

他滿眼滿臉都是歡迎:“榮幸之至。”

替吉野治療時,我驅退旁人,用睡茗山獨家秘法下了一道竭誠咒。

此咒乃山門平素招收新門徒時盤查底細所用,中咒期間受術者呈混沌無我,意識渙散之狀,接受施術者咨詢時事無巨細有問必答。茲事體大,要了解宮中情勢,僅憑阿汐片面之詞總不能放心。之所以不對她使用,是恐妖魔所修之法與人類有異,如存心在受術時竭力保持清醒而故意訛我,那便不妙。

吉野則不同,昏迷中無力反抗,我輕而易舉便下咒成功。

盤查之下,他的回答與阿汐大同小異,看來這小妮子所言非虛,不用懷疑了。但他所知的訊息比之阿汐要豐富許多,我的收獲自也更為充裕。

撤了法咒,再一番捯飭,他總是開了眼睛。受了我的救命之恩,首先便是一陣感恩戴德,涕泗橫流。說隆恩無以為報,有事鞠躬效勞。

阿汐替我揩去汗水,道了句“緋尊主有請娘娘敘話”便興沖沖奔入房中自去同心上人竊竊私語,你儂我儂去了。

而我,便拾掇著應爍毓之約。

他在后花園中設了酒宴,恭請我入座后,開口第一句話便贊:“微臣只道女必矜持,酒乃大戒。娘娘如此端莊之人竟亦是此中豪杰,果非塵俗之輩。實令微臣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自被軟禁起始,為了表現,不給衾幽這君上丟人現眼而在人前維持形象,我刻意斂了沒羞沒臊的性子。是故,除了那堆妃嬪之外,在旁人眼中,我乃自持肅穆的良家美眷。

誠然,我并沒想起哪條規定說端莊之人便不能蘸酒,這兩者有何矛盾之處,但寒暄中還是很謙和的捧上兩句:“尊主過譽,論起杜康飲者之道,天下誰人能出尊主其右,我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得了夸贊,很是受用,也以同樣的語調謙虛道:“哪里哪里,娘娘見笑?!?/p>

接下來我倆便圍繞著酒這個詞匯展開話題,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口若懸河,投機得很。

話一多,難免跑題。聊著談著,兼之飲著喝著,他嘴巴子大了起來,問道:“娘娘可知微臣何以身無長處,唯嗜歡伯壺觴?”

興趣愛好唄。我在心頭翻著白眼,嘴上功夫卻做得很足,自當順水推舟讓他拋一拋磚:“愿聞其詳。”

“古人云傾杯解憂,一醉抿千愁,微臣便是效仿圣賢。”不過廿杯而已,他便已喝得臉色微醺,面紅耳赤??磥砭萍茧m好,酒量卻著實有限。

“尊主地位崇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柄佳人應有盡有,卻不知憂從何來?”除非他還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要立于萬人之上而頂上無人,欲謀君上之位!

我激動之余,大約缺乏迂回,問得忒直白了些。一聞此言,他臉上憂慮之情頓消,含糊其詞:“娘娘此言差矣,人生在世哪有無愁之人。農家耕夫因田禾而煩,王權貴胄憂謀略而惱。各有各苦,只是人心無底,欲念無窮,彼此憧憬互相艷羨,不知足罷了?!?/p>

一堆廢話!

無奈,他既侃侃宴談,我也得像模像樣回應幾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尊主還是看開些,豁達些,便也自在寬懷些?!?/p>

回到挽楓殿時,天邊恰好呈出霞光,烈焰般火熾薪沸,蔚映山扉。

同衾幽的揣摩無二,藍尊扶馱與青尊艾翌均是他賬下鞠躬盡瘁的忠臣,絕無叛變之理,那么便只剩下赤尊墓棄與緋尊爍毓最具嫌疑。

此番試探,爍毓的言談舉止中雖有微詞,但亦不足證明什么,接下來需要想法子接觸接觸墓棄,以探端倪。只需查清當年發動叛亂的主謀,我便可闡明身份,聯合對方相助,保不定便推了衾幽,出宮回山指日可待。敵人的敵人便是盟友,同仇敵愾,只需要坦誠,對方自會助我一臂之力。

阿汐要照料吉野,特地同我匯報休沐,革了一日假,今夜便留在了緋尊府。殿中其他宮女同我的關系不太親近,遂辭了她們的侍奉,自己洗漱安寢。

剛熄了燈爬上軟榻,還沒拉過被褥,房中燭火復又噗的一聲亮了起來。

我駭了一跳,回轉身來,衾幽如鬼似魅般正一動不動的立于身后。他瞅了眼沙鐘,問道:“今日時辰尚早,怎地這么快便歇息了?”

“無所事事,不睡難道坐在桌子前繡花枕頭嗎?”歷經這段時日的順應改善,我已能將他當做曾經的大王菜花面對,自主忽視他真實身份與嗜血,殘暴,視人命如草芥的脾性,若無其事的同他談論交流。

見我打算從榻上溜下來,他阻止我:“嗯,那你靠里一些,給我挪些位置出來,咱們先聊上一聊?!?/p>

“我今日去了緋尊主府上,替吉野診治,吃了頓飯喝了兩盅酒。”

他與我并肩而眠,啞然失笑:“同我講這些作甚,我并非要你匯報行程?!?/p>

冰冷的氣息分明清冽,被衾褥承載傳遞到我肩頸,拔涼拔涼。

這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寒意絲絲縷縷,經久不衰,良久不散,即便包裹在暖煦如曦的貂絨皮袍,依然無法融化。冷到骨子里的人,怎能企圖他向往朝陽?

“緋尊主的釀酒之技天下一絕,如何?我沒騙你罷,咱們荊月戾宮的玉液可滿足你口福了?”

“比你那又臟又臭又腌臜的洗澡水確實美妙了十萬八千里?!蔽曳藗€身,背對他:“話說旮旯老道也忒邋遢了些,泡你之前竟未提前清洗干凈。”

身后是長久的沉默,只有他逐漸急促此起彼伏的喘息,以及,他緩緩攥拳骨節摩擦的咔咔聲。

室內愈加冷了,我將被褥拉上一截。

此時此刻,稍微有理智者都曉得應當轉移話題,不著痕跡的岔開這一節,若他惱羞成怒,后果不堪設想。

但今夜低落情緒實在提不上來,像胸腔里壓了一千斤巨巖,堵得令我窒息。柔腸百結,遍體滯塞。

這是他生命中揮之不去的恥辱,而我偏生作死,往他傷口上撒鹽。

“你打算什么時候復仇?”

他竭力扼制憤怒,好容易平復了心續,不答反問:“仇早晚要報,上次若非你開口討饒,我非殺他個片甲不留。今夜你問這些,是想家了嗎?是不是打算回一趟睡茗山?”

這是關鍵性問題,我不得不謀定而后動。斟酌片刻,違心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菜花便要隨菜花。我如今身為你王宮中的妃子,自是如影隨形跟著你?!鳖D了少頃,覺得這番措辭委實做作肉麻了些,遂續道:“你這王宮格局構造勉強算得有品,像模像樣,住起來的感覺倒也福祿雙全。只是忒過寬敞了些,顯得十分空蕩,清湯寡水無甚滋味。雖然諸多奇珍異寶于修煉上大有裨益,但太富裕豪華也不見得便十全十美?!?/p>

這番一連串明顯虛偽的評頭論足成功勾起他翹唇一笑,啼笑皆非的搖頭:“唉,你呀,橫挑鼻子豎挑眼,難伺候也難將就?!?/p>

想以一句“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怕更難伺候”的譏諷駁回去,但話到嘴邊到底咽下腹中,緘默。

氣氛霎時尷下來,他忽然意味深長起來:“想不想當王后?”

還沒待我琢磨出此言包涵了幾個意思,他已繼續:“你如今只是嬪妃,后位空置了這么多年,也該填充一位王后母儀荊月。貞淑賢惠的名媛閨秀無甚新意,我瞧你來歷秉性皆為獨特,勉強湊合我臆想中與眾不同的性質。”

我瞠目結舌,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大約他自以為是的覺著我過激的反應除了驚喜之余還有掩藏的憂慮,于是寬慰道:“咱們魔域的封后制冊無甚規矩,但憑君上之喜,旁人未可置喙,只需咱倆愿打愿挨,一切都不是問題,權且交由我來籌辦便了?!?/p>

衢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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