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什么時候才到？

早上，陳楚浩母親打開了他的房門，“浩浩，起床了……嗎？”沒等母親問完話，映入眼簾的便是隨地亂扔的衣服，她的兒子就躺在床上玩手機；昏暗的房間里，屏幕的光照在陳楚浩的臉上，顯的十分專注，但眼神卻很呆滯和空洞，沒有一絲光彩。

母親的笑容僵在臉上，“陳楚浩，快點起床！馬上要過年了還這副德性。你馬上要高二了，不認真看點書，還在這……”母親怒吼著，指著陳楚浩。

“知道了”陳楚浩冷淡得隨口應了，便立馬起床。

可剛走到房門，母親的神色便黯淡了下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陳楚浩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右掌緊握著。但那緊握的手掌很快又松開了，接著面無表情朝廁所走去。

洗漱完，陳楚浩又躺回床上，對著天花板舉起來自己的右手，陷入了回憶。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雨，父母都在忙沒空接他回家，他只好打車。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隱隱傳來轟隆的雷鳴聲，坐在出租車上的陳楚浩還在背單詞，一輛黑色轎車朝他疾馳而來……雨嘀嗒落下的聲音夾雜著救護車的警笛聲，是他意識模糊前聽到得最后的聲音。

擱著醫(yī)院的屏紗，陳楚浩能聽到母親的談話和醫(yī)生的談話。

“真的沒辦法了嗎醫(yī)生，求求您再想想辦法，浩浩是籃球特長生，右手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對不起，我們真的沒有辦法了，醫(yī)院也盡力，他的右手以后絕對不能再劇烈運動。”

嘩——

屏紗被拉開，母親紅著眼，注視著他的兒子。看著睡夢中的兒子，她緊緊握著兒子的右手掌，低著頭，自言自語：“媽會想辦法治好你的手。”

可她沒看到，陳楚浩眼角流出的那滴淚

“老弟，媽媽叫你下樓，帶你去吃面。”陳妍然不知何時進了他的房間，說道。

“嗯好”沒有感情地回答完，順手拿起手機，瞅了瞅，起床穿好衣服便下了樓。留下了陳妍然，淚眼朦朧。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陳楚浩抽出在口袋中的手，把領子往上拉了拉，接著又講手放了回去，聳著肩，走了出門。口袋里的手握緊了手機，那是他看到確不敢回復的消息。

“春天什么時候來到啊。”陳楚浩帶著他今年的最后一個問題，走進了面館。冬天的雪飄灑在少年的頭上，肩上，不知何時會化掉。

那年她的“正值青春”

“媽，我來掃吧。”在陳楚浩去洗漱后，陳妍然便進來說。

“唉，妍妍，都是我們的不好，都是……”話還沒說完，母親的話便被打斷了。

“媽，別再說了，這不是您的錯，你先出去把家里收拾一下，快過年了，這里我來吧。”說完便開始收拾。

母親走了出去，而房間里的陳妍然，看著手上的衣服，也陷入了沉思。

她高三那年，學習任務很重，沒有任何娛樂，她知道這是正常的，身邊的大家都在備戰(zhàn)，可是她仍然覺得渾渾噩噩，每天似是很充實確又感到渾渾噩噩，偶爾坐在陽臺的凳子抬頭看向星空，一轉眼便又到了入睡時間。

可這次確不一樣。

“姐，你還沒睡呢？”半夜，弟弟醒了過來。

陳妍然詫異的看著弟弟，“你怎么還沒睡呢，明天還要上課，快點去睡覺吧。”

“星星好看嗎，姐。”陳楚浩沒有接她的話，只是也坐了下來，看著星空悠然問道。

陳妍然說不出話，只是扭過頭默默看著星空。

“姐，沒事的，有爸媽在，我也在，大家都會陪著你，雖然高三很辛苦，但也會有能抬頭看星空的時間吧，當你看著星空的時候，我也會醒來坐在你身邊，就像現(xiàn)在。不要害怕浪費時間，因為我們正值青春，我們還有時間去拼，也有休息的時間。”

陳妍然沒有說話，轉過頭看著少年的眼睛，那眼睛中閃著光，也閃著青春的模樣，她轉過頭，凝視著星空，只是她的臉上似是有什么東西，像星星的光一般，若隱若現(xiàn)地劃過。

叮——陳楚浩的手機響了。

陳妍然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拿起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消息。

“隊長，明年春季有一場省賽，教練說這次可以把你重新?lián)Q回主力。”

“你會來的吧，大家都很期待你上場。”

陳妍然關了手機，默默的收拾起衣服放進了衣柜。陳楚浩因為手傷，已經(jīng)一年多沒去訓練了。

陳楚浩這時洗漱完回來直接躺下，自然也沒有看到角落里的陳妍然，或許，因為手傷，他好像也變得不太在乎周遭一切了吧。

等吧，春天會來的，青春也是

除夕那天，陳楚浩起的很早打算去晨跑，卻沒想到平時一向好睡的姐姐卻早在門口等他。

“走吧，一起去晨跑。”陳妍然說。

陳楚浩呆住了，可陳妍然已經(jīng)拉起他的手跑了出去。

“哈啊哈啊——”陳楚浩大口喘著粗氣。

“這樣可不行啊，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去參加比賽。”陳妍然笑道。

陳楚浩愣在原地，可看到姐姐跑遠，他立馬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累了，就在河邊走著。

“姐，你看到了？”陳楚浩小心問道。

陳妍然點點頭。

“我想去比賽，我想起完成它！”陳楚浩堅定地說。

“去吧，我會幫你瞞住爸媽的。因為你還正值青春，你也有時間去拼搏，也應該去拼。”陳妍然注視著弟弟。

風夾著水氣迎來，冰涼的風是少年更加清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風吹亂了陳妍然的長發(fā)，也撫過她的笑顏，少女眼中閃耀著信任的光。這一刻，風似乎也吹開了少年的心扉。

春節(jié)過后，陳楚浩便回到校隊，開始緊張的訓練。或許曾經(jīng)的好基礎，讓他很快找回了節(jié)奏，只是手偶爾傳來疼痛，可他并不在乎。

陳妍然每天早上都會陪著陳楚浩從家跑到河邊。

“哈啊哈啊——你，你慢點啊！”陳妍然上氣不接下氣。

陳楚浩停了下來，但腳上依然踏著步。“快點快點！”陳楚浩笑著催促道。

陳妍然吞了口唾沫，追了上去，姐弟兩的身影，在春陽下被拖得很長。

比賽很快就到了。陳楚浩坐著比賽的大巴前往比賽現(xiàn)場。

比賽進行中——

陳楚浩手起刀落，三分出手！有了！這一顆三分球拉平了比分！

“好球！”教練吶喊。

最后45秒，輪到陳楚浩他們隊進攻。其中一個隊員突破殺入禁區(qū)，面對對方兩人包夾，他迅速將球傳給三分線外的陳楚浩。

陳楚浩拿到球，對方防守人員立馬跟上來，只見他擺起投籃姿勢，對方趁機上來準備蓋帽，卻正中陳楚浩下懷，他立馬停下，變向繞過防守人，干拔出手。

哨響，表停，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球進了！”所有隊員歡呼到，陳楚浩興奮的狂奔，所有人朝他涌來。

陳楚浩的爸媽以及陳妍然，默默的站在臺上看著這一切，在陳楚浩看不到的角落里，在他享受著所有人的歡呼聲中，他的父母看著他那燦爛的笑容，捂住了嘴巴。

“這是我的兒子……”母親嗚咽著，淚水止不住的劃下。

陳妍然看著少年那自信的笑容，她始終堅信，那個少年一定會贏，在幾年前的夜晚便開始堅信，因為他眼里閃著的光，一直在告訴人們，正值青春的努力與拼搏。

比賽過去后，陳楚浩似是變了一個人，他開始努力的學習，就像車禍之前一般。

因為我還正值青春

又是一年冬天，陳楚浩早早的便起床晨跑，然后再去背單詞。這是他一年下來保持的習慣。陳妍然也陪著他一起。

再次跑到那條河邊。

“姐，幫我開個小灶吧。”陳楚浩笑著說，“我要補不上了。”

“哼哼，叫你之前渾渾噩噩，讀書苦了吧。你現(xiàn)在轉文會不會太晚了？”陳妍然擔心道。

“不會，因為我還正值青春嘛，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提升自己，就算高考失利，上了大學之后再繼續(xù)努力，考上個研究生，再入個黨，我的人生一樣可以很精彩，因為我還正值青春，所以，任何時候努力都不會晚。”陳楚浩鏗鏘有力道。

陳妍然看著眼前的少年。

太陽從河的盡頭升起，光線刺穿霧氣，照亮了整條河。陽光照在少年的臉上，隨著太陽一起升起的，還有少年眼中的光。

“今年冬天似乎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