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沈巖交叉的雙手緊握在一起，將心底百轉千回的想法狠狠地壓下。他知道今天葉嵐馨叫他來干嘛。饒是他也有心里準備，當協議書遞到面前，沈巖還是顫了一下。

沈巖：“我們之間真的只有這一條路了吧。”

葉嵐馨冷漠地說道：“早該簽了的，拖到了現在。”

沈巖聽著葉嵐馨的話，內心平靜了不少，早料到了有這一天了。此刻，他大致看了一眼離婚協議——平分財產，笑話，那之前他努力了那么久是為了什么？

葉嵐馨看著他拿著筆，卻無動于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葉嵐馨猶豫了一瞬，還是問出了口：“墮胎藥是你做的嗎？”

沈巖握著筆的手，輕輕顫抖，很想解釋點什么，可什么也說出不出來。

空氣里只剩下一片沉默，看著沈巖的反應，葉嵐馨已經知道答案了。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

那日沈巖見陽青青的時候，她也在，準確的講，她比沈巖先來一步。

陽青青跟她說，孩子是沈巖親手買墮胎藥，害死的。她不信，誰知這么巧，她們剛說到孩子的事兒，沈巖就來了。

陽青青誘導沈巖，說孩子的事，沈巖當時雖沒有明說。但是那棱模兩可的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就算沈巖沒有下手，也跟他脫不了干系。

她卻像一個膽小鬼，連出去質問都做不到。

葉嵐馨看著沈巖，自嘲地笑了，同床共枕這么久，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葉嵐馨站起來，一把打翻了桌上的茶水，背對著他，努力壓制眼眶里的淚水。

葉嵐馨：“那你可知道孩子是你的？”

沈巖頓住了，嘴巴像是黏住了，如鯁在喉，白白凈凈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心里像是有團烈火在燃燒，陽青青！好狠的心，連一個孩子也要算計。

沈巖雙手捂著額頭，暖色燈光下，他脖頸上盤旋的青筋顯得格外可怕，整個人就像快要爆發的獅子。

沉默了很久之后，沈巖：“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沈巖：“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放下陽青青了，也想過和你好好生活的，只是那日陽青青拿資金轉移的事兒威脅我，我才......”

葉嵐馨氣笑了，裝作沒聽到沈巖的話，回道：“快簽字吧！我先走了，過兩天我找人來拿離婚協議。”

不等沈巖回答，說完索性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個熟悉的房間。

葉嵐馨離開后，沈巖撕了離婚協議.......

沈巖順著河邊走，從來不抽煙的他，也鬼使神差買了煙，在河邊坐了一整晚。想起從前，自己就像一個笑話，原來他最想要的從一開始就得到了，如果早一點發現自己的心意，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他會和葉嵐馨一起幸福地生活，他們的孩子也出生了，照顧孩子的時候略顯笨拙，但是也在學習做一個好爸爸......

他這半生一直舉棋不定，到頭來也是一無所有。一開始進葉氏是為了等陽青青；后來知道了陽青青父親是被葉鑫害死的，想要報復葉氏，接近葉嵐馨，挖空葉氏集團；后來好像有點不堅定了，有那么一段時間想要跟葉嵐馨好好生活；后來陽青青回來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繼續針對葉氏，然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控制了......

此時沈巖內心無比空虛，心里仿佛有一萬只螞蟻在啃噬他的內臟，他很后悔，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想彌補，可是葉嵐馨不會原諒他了。這種無可奈何使他錐心刺骨的疼，比二十年前陽青青不辭而別更難受，他甚至不知道活著有什么意義。

......

此時葉嵐馨回到了自己和爺爺生活的家，看著空空蕩蕩的客廳，終于淚水像決堤了一般，空蕩的房間里也回響著葉嵐馨的哭喊聲.......

哭累了，葉嵐馨就安安靜靜地蟄伏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原來一彎殘月就能打破夜的黑暗與可怖，寂靜也是夜的狂歡，真不知道以前為什么怕黑。

耳邊突然響起，爺爺曾經說，敢愛敢恨才不枉此生。這場感情里她那么勇敢的愛過，遺憾的就不是她了，只是避無可避的難受。

可再難受，生活也要繼續，第二天葉嵐馨就開始整頓公司，該提拔的提拔，像吳宇這些人該開除開除.......

偶爾有空回舞樂團跳舞，不似以前經常出席表演，沒有壓力，也樂得自在。

顧澤聽到人匯報，葉嵐馨的近況，微微一笑，這才是他認識的葉嵐馨。

轉眼又到了深秋，這個季節很適合說再見。

沈巖也把離婚協議簽了，不過這一份協議上面沈巖凈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