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聽到大伯母問話,心下狐疑,便說道:“平常和妹妹們一起吃飯,偶爾陪干城在屋里吃點夜宵。感覺夜宵還可以。”
孫氏說道:“這就是了。你院里那位做飯的丫鬟燒得一手好飯菜。老太太極喜歡的。后來到干城院里做飯,我侄子也是十分喜歡。所以她獲得了不少珠寶首飾。”
德音并不明白大伯母所指何事。其實她從來沒在院里吃過夜宵,只是偶爾見過原來院里的丫鬟給讀書的干城送夜宵。方才她只是看大伯母問話,隨口應答。現在德音只好順著話茬接了一句:“大伯母說的是。”
孫氏又說道:“你若是吃不慣那丫頭做得飯,不行就把她送到我院里來做飯。”
德音連忙回稟:“大伯母想要干城院里的人,侄媳婦焉敢不從?不過這種事侄媳婦還是要和我家干城商量商量。”
孫氏一笑,說道:“我也不是非要那個丫頭。就是說她做得一手好飯菜。你身邊的人,你自己都要熟悉。”
孫氏又連忙岔開話題,又和鄭德音聊起了懷胎、保胎的事,說了一陣兩個人才散了。鄭德音兀自納悶,這大伯母好端端的和我說那個做飯的丫鬟做什么?大伯母是真想要這個燒火丫頭,還是另有什么意思?忽然身邊一起陪嫁過來丫鬟嬛錦說道:“小姐,你還別說。咱們院里那個做飯的丫鬟穿得都是綾羅綢緞,金鑲寶的首飾都有好幾件。”
鄭德音聽后一愣,她剛到金川伯第,好多事情都要忙,還真沒注意自己院里這個丫鬟。只是看到幾次干城夜里讀書,這個丫頭去書房送夜宵。至于這個丫鬟做得夜宵真的很好吃嗎?
德音隨口問道:“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什么時候到的干城院里?”
嬛錦說道:“那個丫頭我聽別人叫她頌雪。十九歲了。應該很早就到公子院里了。”
鄭德音心下略略狐疑,這個比自己大一歲的丫鬟,身上的綾羅綢緞和上好的首飾都是誰賞給她的?是老太太?還是干城?想到這里一點醋意泛起。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犯得上和一個丫鬟拈酸吃醋嗎?不過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非要弄個水落石出。
這天夜里德音的月信竟然提前兩天來了。估計是前幾日沒日沒夜縫制皮大衣累的。干城晚上亥時讀完書,吃過夜宵,又猴急猴急沖上床去要和德音親熱。德音輕輕推開干城說道:“這幾日妾身的身子不方便,特別難受。”
干城輕輕抱住德音說道:“娘子好生休息。估計這幾日娘子忙著給我父親和五叔父趕制大衣累著了。我為夫人按摩按摩。”
干城又是體貼,又是一番揉搓,德音很是滿意和舒服,于是懶懶地說道:“夫君,這幾日妾身伺候不了你了。夜里你可以去東院找嬛錦和嬛紫。朝蘭和暮煙兩個妮子太小了,等她們倆大一點也是你的。”
干城心里一熱,又是驚喜又是感激,連忙說道:“娘子一番美意為夫領了,但為夫絕不能趁夫人之危。什么事都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德音一聽干城說不能趁娘子之危。頓覺十分好笑,一翻身趴在干城懷里睡著了。
誰料過了兩日,嬛錦和嬛紫來向鄭德音訴苦。嬛錦說道“娘子,咱們院里做飯的丫鬟果然不簡單!”
鄭德音莫名其妙,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么了?”
原來鄭德音這兩日不舒服,就讓嬛錦和嬛紫去為干城侍寢。沒想到干城將二人拒之門外,而把傅頌雪留在書房過夜。鄭德音本來這幾日就不舒服,一聽這話頓時動了氣。但是緩了緩神覺得還是先給頌雪立個規矩,以后擅自和干城過夜再處罰也不遲。于是吩咐嬛錦道:“你們倆把頌雪叫過來,我先跟她說一說。”
頌雪是第一次和鄭德音正面相見。頌雪見到自家大娘子,心中不禁暗暗贊嘆,只見德音面目清秀,但不怒自威,自有一種凜然不可冒犯的氣度。頌雪心中又暗想,果然王爺家的女子就是不一樣。眼下她既為自己的少爺高興,又為自己哀傷。于是沖著鄭德音深深行了一個禮,問候道:“奴婢見過大娘子。”
鄭德音一見頌雪,心中也是一驚。眼前頌雪的容貌氣質絕對是要壓過嬛錦和嬛紫不止一頭,甚至不比干城的幾個妹妹差。而且頌雪身上果然是綾羅綢緞金鑲寶的珠釵。鄭德音心中暗暗搖頭,難怪干城會將嬛錦和嬛紫拒之門外。鄭德音倒沒有發怒,只是說道:“我來金川伯第也有幾天了。聽說你是干城院里的老人了,就想著咱們姐妹見個面兒,說說話兒。”
頌雪一聽鄭德音對自己這么客氣倒是更緊張了,連忙說道:“不敢,不敢。奴婢就是干城公子身邊一個做飯洗衣的粗使丫鬟。少奶奶是奴婢的主人。您若是有什么吩咐,頌雪一定認真做好。”
鄭德音聽到頌雪如此表態,覺得頌雪還算懂規矩,于是說道:“我也沒有什么吩咐,你該怎么做還怎么做。做得好了有賞,做錯了肯定要罰。不過你做什么事提前都要與我說明白,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
頌雪聽后又急又怕,頓覺自己應該把日常的活兒和大娘子匯報一下,于是趕忙回稟道:“少奶奶,奴婢馬上把我日常干得活給您拉張單子。”
鄭德音聞言十分狐疑,心想這種事還用拉單子嗎?不過她也不好明說,就揮了揮手讓頌雪走了。頌雪也是個憨貨,根本沒聽明白鄭德音的意思是讓她以后為干城侍寢要提前匯報。頌雪回了自己房間趕緊將自己平日做什么菜,給干城幾日一燒洗澡水,干城的生活習慣和自己平時負責的事情一一寫清楚,并附上未來三天的菜單遞給了嬛錦。
嬛錦識字不多,翻來覆去也沒看懂頌雪寫了什么。只好將頌雪的單子遞給自家小姐。德音看見頌雪的單子就是一驚,這字體與干城的書法簡直八分相似!她頓時妒火中燒。再看頌雪寫得干城幾日一沐浴,平時愛吃什么,愛用什么香,……等等。鄭德音感覺頌雪就是向自己示威,好像再說我比你更懂你丈夫。鄭德音一把將頌雪寫得單子甩到地上。她此刻氣得暈頭轉向,一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歪在炕幾上。
嬛錦和嬛紫趕緊上來把鄭德音放平在榻上。德音過了一會兒跟兩個丫鬟說道:“等過幾日,我身子方便了再與干城好好說說。你們這幾日不要再去找少爺。”但是嬛錦和嬛紫還是不死心,她倆出身低微,本來一輩子也接觸不到蕭干城這種優秀的男人。既然自家小姐放了話,說可以在她身子不舒服時為少爺侍寢,她二人自然不肯放過這等好事。所以剛到黃昏就又去書房纏干城。熟料又吃了閉門羹,只見頌雪在書房里給干城磨墨。干城看見嬛錦和嬛紫來了,十分客氣說道:“今日先不用你兩個伺候了。等過些日子再說。”
嬛錦嬛紫不敢招惹干城,轉身就跑到鄭德音跟前告狀,說頌雪天天纏著公子。讓德音快去看看。鄭德音本來想眼不見心不煩,等過兩天身子好了再和干城談談這件事,但架不住嬛錦和嬛紫鬧騰,就和兩個丫鬟繞到了書房的后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