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干城與太子妃緊鑼密鼓策劃奪嫡之際,有人也開始算計起太子妃和蕭干城了。陳留王眼下也沒有閑著,現在他已開辟了另一條財路,勾結制販假藥的奸商賣假壯陽藥和補藥。本朝與民休息五十年,出現了很多率先致富之家。自古溫飽思淫欲,這些富家子弟日日縱情飲宴,身體早已被掏空,于是市面上各種補藥和壯陽藥供不應求。陳留王瞅準商機悄悄進入市場渾水摸魚進行撈金事業。有了資金,陳留王又開始策劃新一輪的奪嫡計劃。
陳留王陰鷙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蕭干城的身上。蕭干城自進入東宮擔任儀衛副以來,與太子妃的三個子女走得很近。如果蕭干城在錦繡郡主的拉攏下一旦向太子妃靠攏,那就意味著太子妃將與玉州武勛集團逐漸建立起合作關系。太子妃手中若擁有了玉州武勛家的能臣和精兵,這將十分不利于陳留王的奪嫡計劃。陳留王苦思冥想要干掉蕭干城,但始終找不到機會。不過朝廷與蠕蠕的和談似乎給陳留王帶來了機會。
這一年年初郭南相在武州附近重創蠕蠕后,朝廷與蠕蠕開始洽談停戰互市。陳留王則趁機利用兵部官員周太麗與蠕蠕建立秘密聯系。兵部駕部司員外郎周太麗曾經在內閣首輔金仁恕的授意下,于玉州之役結束后,在朝堂上檢舉蕭干城私藏蠕蠕戰馬。后來金仁恕突然倒臺,周太麗也隨之失去了后臺。就在周太麗彷徨無措之時,陳留王開始向金仁恕在朝中的余黨伸出橄欖枝。周太麗毫不猶豫登上了陳留王的賊船。
朝廷購買蠕蠕的馬匹是大晏與蠕蠕的重要議題,所以主管馬政的太仆寺是主談部門,兵部駕部司作為軍隊車馬管理機構也派周太麗隨行。周太麗與蠕蠕使臣接觸過程中雙方悄悄建立了情報關系,并交換了密碼。當然此時沒有電臺,但可以用鴿子或其他鳥類傳遞密信。鴿子在傳遞密信的過程中有被邊關官兵截獲的可能。一旦鴿子身上的信件被發現,那么后果不堪設想。可是信件是密碼寫成的就不容易暴露,大不了再寫一份就是了。
陳留王經過苦思冥想,忽然靈光乍現決定假蠕蠕之手除掉蕭干城。陳留王府儀衛司的一名百戶孫捷在七夕節前秘密約見周太麗。兩個人假裝在京郊釣魚時偶遇。
孫捷對周太麗交待道:“周大人,陳留王殿下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交與你辦理。”
周太麗繼續假裝釣魚,只是一點頭,說道:“卑職仔細聽著。”
孫捷說道:“王爺請你聯絡蠕蠕使節烏齒納斯。向他轉告,在蠕蠕使團抵達京師后向陛下請求和親,以鞏固雙方關系。”
周太麗一臉懵逼,問道:“和親?派誰去和親?”
孫捷詭秘一笑,說道:“殿下的意思是讓蠕蠕使節向陛下請求與錦繡郡主和親。”
周太麗疑惑的說道:“錦繡郡主真要是與蠕蠕可汗和親成功,太子妃以蠕蠕大軍為后盾擁立常山王,豈不是對王爺不利?”
孫捷冷笑道:“你能想到的,王爺早就料到了。王爺的意思是,以陛下的性格肯定不會讓錦繡郡主去蠕蠕這等荒蠻之地和親。到時候朝廷肯定會向蠕蠕使臣商討拒絕和親的條件。你務必請烏齒納斯帶一頭大狗熊來京師,就說大晏若有人能徒手生擒狗熊,蠕蠕自動放棄和親。”
周太麗更加疑惑,又問道:“這是何意?”
孫捷笑道:“蕭干城那廝與錦繡郡主十分曖昧,他怎能舍得錦繡這個賤人去蠕蠕和親。屆時他一定會下場與大狗熊以命相搏,阻止和親成功。蠕蠕可汗也是吃過蕭干城這廝的大虧的,他們必定會全力配合我們干掉蕭干城。”
周太麗連連搖頭,說道:“王爺恐怕有些小看蕭干城了,他過去可是能屠狼殺虎的。”
孫捷又笑道:“你知道什么?王爺早就派人調查過了,當年蕭干城是用弓箭、銅棍、寶劍打死的這些野獸。他若手中沒有稱手的兵器也殺不了這些野獸。所以一定要讓烏齒納斯向陛下請求,只有大晏猛士徒手生擒狗熊才可放棄和親。”
周太麗還是搖頭,說道:“蕭干城兩膀有千斤之力。他考武舉時,我親眼見他舉起過兵部衙門口的千斤石獅子。恐怕一頭狗熊未必能將這廝擊殺。”
孫捷又是不屑的笑道:“周大人,您可知狗熊單掌就有千斤之力!即便是老虎也不是狗熊的對手。蕭干城雙臂只有千斤之力,徒手絕對打不過狗熊。我們與蠕蠕使臣合謀,迫使蕭干城為錦繡郡主與狗熊肉搏。到時候這廝必定非死即殘。”
周太麗又問道:“蕭干城為人精明,他真會為錦繡郡主拼命嗎?”
孫捷冷笑道:“你難道不知道蕭干城為了錦繡郡主,竟然膽敢當街抽了周王妃侄子的嘴巴子嗎?周王妃不比老虎狗熊厲害?”
周太麗這才猥瑣的笑了起來,然后伸出大拇指向孫捷說道:“咱們王爺實在是高瞻遠矚!”
兩個人十分得意,但并不敢放聲大笑,生怕引來廣聞寺密探的窺視。二人只好相視猥瑣一笑。很快周太麗與蠕蠕使節烏齒納斯悄悄接頭。蠕蠕人對蕭干城也是恨之入骨。于是雙方對于干掉蕭干城的計劃一拍即合。就在七夕當日,太仆寺與蠕蠕使團達成互市協議,蠕蠕使團以朝貢的名義于當年中秋節來京師進行互市。
蠕蠕可汗更是恨透了蕭干城。若不是這個南蠻子在云州城裝神弄鬼,自己的十萬大軍如何會損失如此慘重?由于上次云州之役蠕蠕損失慘重,所以導致蠕蠕內部紛爭不斷,自己的可汗之位都快保不住了。既然有陳留王作為內應,這次蠕蠕可汗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死蕭干城這廝。因此熊一定要公的,要個頭巨大的。于是蠕蠕可汗花費大量寶貴的糧食和絲綢從臨近北海,即今日北冰洋附近換取了一頭巨大的銀熊。所謂銀熊就是當代的北極熊。這只銀色巨熊身高一丈三尺,重達一千余斤,一掌擊出必然會將蕭干城這個南蠻子拍出尿來。
與此同時蕭忠在蠕蠕建立的諜報網也將蠕蠕可汗入貢前的一些動向傳遞回朝廷。雖然這些情報中看不出蠕蠕可汗有謀害蕭干城的意圖,但情報中明確指出蠕蠕有和親的意向。同時情報中還指出蠕蠕可汗花大力氣準備了一只白色巨獸,不過不知要用巨獸來做什么。蠕蠕與大晏的首次互市就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逐漸拉開。
蕭干城最近依舊是哈欠連天,每日在太子面前刷過臉就去摸魚。鄭懷古雖然人在居庸關,但他的親兵已經快馬加鞭將寫給西海郡王的密信送到河陽侯第宋氏的手中。待鄭德賢用事先與父親約定的密碼將信的內容翻譯過來時,也嚇得不輕。不過他是蕭干城的死忠,既然姐夫一家已經上了太子妃的賊船,那自己也必須跟進。這些年鄭德賢跟著傅頌雪做生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投資即風險。既然鄭家想繼續屹立于政壇,就不能將自身榮辱只寄于陛下。但是有資格爭儲的還有周王和陳留王,眼下就倒向太子妃確實有風險。不過富貴險中求,愛拼才會贏。于是鄭德賢經過一番周密的準備前去蘭桂寺送信。
臨近中秋,朝廷以鄭懷古的五萬大軍為后盾,派員與蠕蠕使團交涉。最終只允許兩千人的蠕蠕使團中的六百人入京朝貢,并且不許攜帶兵器。到了中秋這日的凌晨寅時,一直深度缺覺的干城被鄭德音一掌拍醒,簡單吃過早飯穿上飛魚服直奔奉天殿等候太子殿下。
今日蠕蠕使團一點不像是來朝貢的,根本就是來找茬的。蠕蠕使團的領隊烏齒納斯上來就對陛下出言不遜,只聽他高聲質問:“久聞華夏是禮儀之邦,如何待朝貢使臣如此不敬?”
禮部尚書眼看就要出亂子,于是出來呵斥道:“朝廷為接待蠕蠕使團準備了盛大的儀式、最高規格的驛站和豐盛的宴會。汝等身為朝貢使節不知向天子謝恩,竟敢妄加指責,這是何故?”
烏齒納斯說道:“我等尊大汗之命,誠心與大晏交好。大晏如何將我使團大部分人員攔阻在居庸關外,只允許我等六百使節入關朝貢?又如何將我等使節隨身佩刀收繳?”
禮部尚書毫不示弱,申斥道:“我朝若派兩千使節攜帶兵器深入蠕蠕王庭,蠕蠕可汗當做何想?爾等又將會做如何處置?”
烏齒納斯自知理虧,便轉換話題,說道:“我族既然向天子朝貢,爾等為何還蔑稱我族為蠕蠕?不要欺負我們草原上的漢子不懂中原語言。蠕蠕不是好詞,是來說蟲子的。”
這次倒是禮部尚書啞火,畢竟大家喊了一百多年的蠕蠕了,也不知該稱對方為什么?陛下見狀看了一眼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