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屏山伯第的生活真是悠閑自在,不知不覺中就到了來年的清明。干城與一眾大小娘子帶著孩子們去河邊踏青。望著滿眼的青蔥翠綠和點綴其間的五彩斑斕,眾人不禁都玩性大發。有的帶著孩子在河中泛舟,有的帶著孩子放風箏,還有的帶著孩子漫山遍野的瘋跑。干城則被珍珠河中的碧波蕩漾的河水所吸引。他雙目微暝,認真聆聽潺潺流水之聲,欣賞夾雜其中的蟲鳴鳥叫。
自從他走上科舉之路以來,很少再有靜下心來享受自然的機會。干城只覺體內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漸漸地一股空靈之氣匯聚在泥丸宮上,四肢百骸、周身穴竅無比舒暢。泥丸宮中的空靈之氣逐漸散去,干城重新調息,正準備再次匯聚起頭頂的空靈之氣。忽覺自己的衣襟被拽了一下。他連忙收攝心神,連續幾個調息,這才緩過神來。低頭一看原來是女兒蕭青林,本來要發怒的干城,瞬間換上了笑臉,一把抱起青林。青林是干城與暮煙的女兒。也是干城眾多子女中,比較受干城垂青的孩子。在干城眼中蕭青棟過于溫和,蕭青梁則又太頑皮,青柳又不懂得謙讓,其余幾個姨娘誕下的子女不是心眼太多,就是貪圖享樂,只有青林淳樸憨厚。此時暮煙也從不遠處跟了過來,看到干城與青林父慈子孝的樣子,不禁在一旁癡笑。
干城抱著青林來到河邊一顆老樹下蕩秋千,三個人玩得不亦樂乎。不過好景不長,干城其他幾個孩子都趕了過來,也要蕩秋千。青梁和青柳拽住秋千的吊繩不讓青林玩。干城正要呵斥,就見自家娘子一搖一晃走到近前,也只好作罷。不過德音并不慣著兩個親生的兒女,一手一個將青棟和青柳拽開,然后便是一通訓斥,告誡他們要兄友弟恭。青棟和青柳哪里肯依,不停的頂嘴。紫葲和朝蘭的兒子又為爭奪秋千打鬧起來,吳珮珮的兒子也在一旁悄悄推青林。干城看到眼前一片雞吵鵝鬬頓時沒了興致。走上前去一把抱起青林走遠了。
為了不被其余子女糾纏,干城索性帶著暮煙母女去劃船。干城還為青林編了一個好看的花冠和手環,自然贏得女兒的歡心。
岸上的紫葲看著不禁眼熱,便對鄭德音說道:“哎呦,看人家一家三口好不快活?!背m和吳珮珮自然也是面露不悅,欲言又止的樣子。
德音并不在意,畢竟暮煙是自己的嫡系小跟班。再者干城平日里去暮煙房里很少。有時候自己不舒服時,干城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紫葲身上,其次是朝蘭,然后是吳珮珮。到自己身體恢復了,干城還沒去找過暮煙。所以暮煙經常兩三個月才能為干城侍寢一次,這還是在德音的催促下。因此德音并不介意暮煙與干城一起游玩,反倒是奚落道:“好了,老爺又不是沒有陪你們幾個劃過船。聽說老爺陪你劃船時,都不用劃槳,船自個就會動?!?/p>
紫葲聽罷臉頓時一紅,不敢再言語。德音見幾位姨娘暗氣暗憋的樣子,心中自是得意。她一揮手道:“好了咱們去別的地方玩耍?!钡乱暨@一招自然是矛盾化管理,她并不希望紫葲成為眾姨娘之首,更不希望幾位姨娘之間相安無事。今天她不過是利用干城對青林的偏愛,攪亂風云而已。德音管控干城妾室的策略頗有當今圣上駕馭一眾臣子的風采。
總歸今日眾人踏青還算開心,眾人中午吃過午飯便去休息。干城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便在偌大的屏山伯第中閑逛。不知不覺間,他溜到的暮煙的院前。想到青林,干城不由得一笑,便信步走進暮煙的房前。房門并沒有上栓,干城推門而入,轉頭一看就見青林已然熟睡,暮煙獨自一人正在窗前作針線活。這一幕有些熟悉,干城竟然看得入神。他不知怎的想起當年王芷熙窗下繡喜鵲登梅的往事。干城躡手躡腳走到暮煙跟前,才發現暮煙繡得是燕子歸巢的樣子。干城平日里來暮煙的房中極少,但今日靜下心來仔細端詳,發現暮煙其實很耐看,別有一番韻味。
待暮煙繡完最后一針,方才發現干城正在一旁看得入神。暮煙正要向干城行禮,卻被干城一把扶住。暮煙還待說什么,卻見干城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后就被拉出房外。暮煙自然愿意跟自家老爺獨處,連忙吩咐院里的丫鬟照看青林。兩個人出了院,暮煙問道:“老爺這是要去做什么?”
干城嘿嘿笑道:“跟我來就是?!?/p>
很快二人就來到后花園,干城命一個小廝叫幾個健婦過來看守后院,其余人等一律不許入內。暮煙見狀,臉一下就紅了。她自然知道自家老爺的脾氣秉性,這定然是要與自己做一些羞于啟齒的事。果然干城將暮煙帶到一顆樹下的秋千旁,干城輕輕一躍坐在秋千上蕩了兩下,這才笑道:“暮煙一起來蕩秋千?!?/p>
暮煙的臉更加紅了,她過去見過自家老爺和主母一起蕩秋千。雖然那時暮煙還小,但還是被羞得臉紅心跳,還帶有一點點好奇。干城見暮煙一旁扭捏不前,便上前一把抱起暮煙又坐回秋千。不一會兒,就見暮煙兩段香肩起伏不定,一抹酥胸若隱若現。干城則早已是衣衫不整。不過暮煙還是非常緊張,以至二人好幾次差點跌落秋千。
干城為緩和暮煙的心情,便說道:“前幾日梅林鎮有一個婆娘背著自家丈夫來玉州城里偷買裙子。你可知道?”
暮煙頓覺莫名其妙,不知為何老爺會在這種時候說這種事。暮煙只好說道:“奴婢不知道?不過她若是讓自家男人知道了,肯定不得了?!?/p>
干城笑道:“那是自然,這位婆娘回了家就被丈夫發現偷買裙子的事?!?/p>
暮煙連忙問道:“后來呢?”
干城道:“自然是被自家男人打罵了一頓。到了夜里,男人要親婆娘,被婆娘一把推開。
婆娘喝道:你的嘴白天罵我,夜里休想碰我!
他家男人又伸手來摸她。婆娘又喝道:不許摸!你的手白天打過我。”
說道此處暮煙早已咯咯笑個不停。待笑夠了,這才說道:“老爺莫非是去聽過他們家的窗戶根?”
干城看暮煙放松了許多,便繼續說道:“不過他們倆雖然吵吵鬧鬧,但夜里還是不免例行公事。事畢,他家男人問道:娘子不讓我的嘴和手碰你,為何不攔住為夫的那活。
婆娘罵道:你的那活白天又沒打罵過我?!?/p>
暮煙聽罷,臉臊得通紅,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后,暮煙徹底放松。兩個人這才默契配合,將秋千蕩了起來。約摸過了一刻多鐘,二人終于盡情釋放,領略到生命的終極奧義。就在此時,一名健婦快步走到近前,躬身行禮道:“老爺,有旨意?!?/p>
這個時候被打擾,干城自然怒不可遏。他扭頭怒目而視,健婦嚇得連連后退。不過畢竟是陛下的旨意,干城也沒有說過火的話,但還是問道:“哪個衙門的官差來宣旨?”
健婦哪里知道,正支支吾吾間,就見管家姚三一溜小跑沖了過來,他低著頭,急促的說道:“對不住了老爺、蘇姨娘(暮煙娘家姓氏)。圣旨已到二進院。大娘子催您趕緊過去接旨。”
干城還是問道:“傳旨的官差是哪個衙門的?”
姚三連忙回稟:“是兵部的?!?/p>
干城聽罷,不禁眉頭舒展,冷笑道:“你們兩個趕緊滾出去。告訴大娘子,我馬上到?!?/p>
過了會兒,干城在暮煙的幫助下收拾停當,這才邁著四方步向賞云堂而去。到了二進院干城見傳旨官是老相識米誠。圣旨的內容十分簡單明了,命屏山伯蕭干城即刻入京,贊襄軍務。鄭德音等人聽得一頭霧水,贊襄軍務到底是啥意思?是贊襄朝廷軍務,還是西域軍務,或者是什么其他地方的軍務。不過干城倒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笑呵呵捧過圣旨,便與米誠攀談起來。
米誠早已聽聞干城如今日日笙歌,窮奢極欲,所以不免有些好奇。他拱手笑道:“蕭老兄如今是發達了,不似我們這些難兄難弟還在衙門里日日受上官折磨?!?/p>
干城哈哈笑道:“受上官折磨,說明米大人前途無量?!?/p>
米誠笑道:“蕭兄見笑了。我們就是再前途無量也比不上蕭老兄滅西戎,破儒儒,受封屏山伯?!?/p>
干城也是一臉奸笑道:“我就是再折騰也不過是一階武夫,怎比得兵部的各位仁兄滿紙云霞,經天緯地啊。”
在互相吹捧中,米誠被干城引入流霞閣一起觀景飲酒。米誠看著窗外滿眼的湖光山色和春意盎然,已然驚嘆不已。干城拍了拍手,就見幾名西域舞姬前來獻舞,看著如此大膽奔放的舞蹈,米誠早已是目瞪口呆。一曲舞樂結束,米誠仍然難以自拔,回味其中。干城道:“米誠老弟若是喜歡就都帶走?!?/p>
米誠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帶著她們幾個回去,怕是要吃家中母大蟲的板子?!?/p>
干城呵呵笑道:“那就先挑一個養作外室。銀子為兄來想辦法。”
米誠并不多言連忙上前敬酒。痛飲幾杯后,米誠已有了醉意。干城見時機成熟,便忽然問道:“是不是曹文救援新羅的戰事不太順利?”
米誠聽罷不禁一怔,方才嘆道:“蕭兄是打仗的行家里手,看來此事瞞不住你。不過告訴蕭兄也無妨。這回曹文輕敵冒進,被倭寇和白吉藩的軍隊堵在熊津江,前后夾擊全軍覆沒。曹文只身逃回,現已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中了,只等秋后問斬。如今兵部和大都督府已然忙成一鍋粥。”
干城并不在意曹文的失敗,繼續追問道:“這次白吉藩和倭國各自出動了多少軍隊?!?/p>
廣文寺提供的密報上說白吉藩舉傾國之兵十四萬與曹文部在白吉藩首都泗沘城前對峙二十余日。倭寇十萬水軍突襲曹文大軍后方,以致我軍大敗。
其實自從曹文率軍出征,干城就一直關注扶余、倭國、新羅和白吉藩的情況。他得知白吉藩雖然是彈丸之地,但有五十多萬戶人口。以每戶有四到五口人計算,白吉藩在戰時可以征調二十至二十五萬軍隊。近年來白吉藩與扶余、新羅的戰爭綿延不絕,必然有不少傷亡,估計其軍隊最多維持在二十萬左右。刨去部署在扶余與新羅方向的軍隊,白吉藩最多可以調動十萬左右的軍隊與曹文對峙。不過白吉藩竟然出動十四萬大軍與曹文決戰,還是大為出乎干城的預料。
干城隨后又向米誠詢問了扶余等四國軍隊的裝備和戰力等情況。這些情況到是與干城掌握的資料相差不大,隨后二人把酒言歡,不再議論朝堂之事。
當晚安排好米誠等一眾傳旨官員和護送官軍,干城便返回房中準備睡覺。熟料一進屋就見德音與朝蘭翻箱倒柜。干城連忙上前道:“夫人這是干什么?”
德音道:“陛下命你即刻入京,這不是得給你準備好一路上的吃穿嗎?”
干城示意朝蘭退下,然后說道:“曹文都全軍覆沒了,咱們早入京,還是晚入京,已經不重要了?!?/p>
德音驚疑不定的問道:“全軍覆沒?一個團營兩萬精銳全都沒了?”
干城點點頭,將剛才席間米誠所說之事都說了一遍。德音緩過神來,嘆道:“這可是罕有的慘敗。莫非陛下讓你入京就是為了這個事。”
干城笑著點點頭,說道:“陛下若是仗打的順風順水,如何能想起我這個富貴閑人?”
德音不禁擔心道:“又要讓你帶兵出征嗎?”
干城略帶得意道:“放眼天下,能夠少花錢打勝仗的非為夫莫屬。”
德音道:“你少逞能!倭國和白吉藩的賊兵確實不如西戎和儒儒鐵騎兇暴,但這兩個蕞爾小國善打水戰,你何曾打過一場水戰?”
干城向天拱手笑道:“為夫是沒有打過水戰??墒悄镒拥牟娓笡]少教過我水戰之法。”
德音揮了揮手道:“好了不說這個了。陛下讓你進京,你打算什么時候去?!?/p>
干城笑道:“后日再走。今晚下官要好生為縣主侍寢?!?/p>
雖然這晚干城很賣力,但德音很不滿意。原來德音沒有從干城身上榨出多少貨。丈夫出征之前竟然把貨都交給了別的女人,這讓德音感覺好似吃了蒼蠅一般惡心、別扭、不舒服,自然不免要和干城搏斗一番。最后德音將干城按在身下,盤問今日到底和哪位妾室敦倫,但干城拒不交代。
堂堂扶云縣主用矛盾化管理方略駕馭一眾妾室,卻不成想出現如此失控局面。不過話說回來,沒有底線和規范的管理,終歸會走向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