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你過來一下！”電話里，王處壓著怒火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就像閃電一樣打擊著張翰的那顆小心臟。
張翰心里明白，王處這是要爆發了，而且他也清楚知道原因，孫子的材料壓得太久了。估計這孫子背地里告狀了，準沒有什么好話和王處說。在張翰的心里，目前就是一個食物鏈在循環，貓吃老鼠，老虎吃貓，大象吃老虎，老鼠卻在吃大象。他感覺就目前的處境論，自己才是一個孫子。
張翰抬頭看了看對面坐的黃老，投過了詢問的目光。
誰知道，黃老就是撇了張翰一眼，閉著眼站了起來，原地打起了太極。
“黃老！”張翰忍不住小聲地叫了一聲。
“小張，我最近就喜歡打太極。你來我應，你強我弱，你開我迎，你追，追急了，我推。哈哈哈！沒事你多打打，挺好的！”黃老略有深意地看了張翰一眼，然后穩穩地坐在了自己的太師椅上，埋頭看起了自己的報紙來。
張翰沒有再說話，他仔細地回味著黃老剛才說的那些話，低頭陷入了沉思之中。老黃的話里有話，張翰也不是傻子，只不過他在琢磨老黃具體指的是什么。
思考了一會兒，張翰似乎想明白了，無奈地拿起孫子的申請材料朝王處的辦公室走去。
“領導！”張翰看辦公室的門是半開著的，叫了聲領導就推門進去了。
“嗯！來！坐吧！”領導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示意張翰坐下，眼睛卻看也不看張翰一眼，依舊盯著電腦屏幕看著文件。
“年輕人做事一定要勤快，可不能學壞毛病，做起工作來拖拖拉拉的。能做到當天的工作當天完那是最好了，自己也輕松，不是嗎？可別學我，你看積壓了這么多的材料都沒有批，我這屁股都快一天沒離開座位了！”王處說完，摘下了自己高度近視鏡，用一塊眼鏡布仔細地擦拭了起來。
“嗯！我知道了，領導！哦！正想和您匯報個事情，您看看您有空沒有？”張翰連忙見縫插針。
“你說！”王處點了點頭。
“就是孫明經理那天來重新遞交了申請材料。”
“哦？他哪天來的？”
“就是您去省里開會的第一天。恰好您當時不在家。”
“哦！那你批好了？批好了的話系統提交給我，我現在就批了！”王處邊說邊在自己的系統里找那個申請。
“領導您先別著急，這不是您一直不在家。我有個事一直定不下來，所以就沒給您提交。”張翰一旁笑著說道。
“什么事？”王處坐在椅子上轉過身來，慈祥地看著張翰。
“領導，您看看他們公司的紙質材料。喏！這里還有這里，對了，還有這里。哦！還有這里！都是我當時給用鉛筆做的整改標記，還有這個數據需要重新做實驗。可是，怎么回去的就怎么回來了！您看！這可怎么辦？”張翰介紹完畢，兩手一攤，一副大主意領導您來拿的表情。
“怎么退回去的怎么回來的？一點都沒改？”王處臉氣得通紅，惱怒地問張翰。
“怎么退回去的怎么回來的！一點都沒改！”張翰邊說邊搖了搖頭。
“這龜孫子，他媽的，騙我。還說都改得好好的！那他催我干嘛？”王處邊說邊找自己的手機，看樣子是要找孫明興師問罪。
“領導，您找我什么事？如果沒事我就去干活去了。手里還有幾個著急的材料要審。”張翰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么事？啊！沒事！你去忙去吧！哦！材料給我放下，我打電話問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當我們眼瞎嗎？”王處沖張翰揮了揮手。張翰連忙出去了，順手還把門徹底關上了。
王處的房間里傳來了惱怒的質問聲。
“太極會打了？呵呵！”張翰屁股剛坐下，老黃就笑瞇瞇地問道。
“不會！抽空得和您好好學學！”張翰謙虛道。
“聽這動靜估計你推了個干凈啊！呵呵！”老黃指了指隔壁，笑著說道。
因為老黃和王處就是一墻之隔，張翰估計老黃能聽得見隔壁隱隱傳來了的聲音。
“誰知道呢！聽領導的！一會兒看看領導是什么意見！”張翰無奈地搖了搖頭。
“今天會有個結果的。呵呵！”黃老又埋下頭看起他的報紙來。
張翰表面看上去沒有什么，心里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穩。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或許是有那么一點感到憋屈，好像伸手打在了棉花團上無法用上力。他心里暗暗嘲笑自己還是太幼稚了，就這么一個小現實就讓他感到無力，是不是自己的抗壓能力太弱了。
心情上的不爽刺激了張翰，審起手里的其他材料來，張翰顯得有些吹毛求疵了。材料稍有點小問題，張翰也不像平日里那么寬宏大量了，直接就放到了退回的材料框里。
“沒辦法！他不改，你們改改吧！”張翰心里安慰著那些被退回的材料。一時竟覺得有些好笑，心說關這些材料什么事啊！有問題的材料在王處那邊放著呢！
張翰不是壞人，也不會用工作的權利去卡別人。他或許就是看不慣這種以為關系可以擺平一切，可以凌駕在規定甚至法律之上的行為。出于剛畢業時的正義感，張翰很抵制這種行為，可是今天他終于感到了自己的無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覺得也就是只有這么一招了，別無他法。
“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隨后門開了，擠進來滿臉堆著笑的孫明，手里還拿著他的申請材料。
張翰看了看進來的孫明，面無表情，心里暗罵了一句“孫子”！老黃才不抬頭呢！人家早就陶醉在了今日世界大事中，跟著報紙視察世界戰亂去了。
“張領導，您好！黃老好！”孫子哈巴狗一樣打著招呼。老黃沒有理他他也不在意，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張翰也沒有說話，只是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孫明。
“領導，和您解釋一下啊！真不好意思啊！剛才王處在他辦公室把我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我剛開始也沒搞明白怎么回事。可是看了材料我才明白，我一時著急把材料拿錯了。給您工作帶來不便，不好意思啊！”孫明一臉的虔誠，讓張翰幾乎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拿錯了？哦！沒事！你把這個新的給我就好了！我回頭給你審審。王處有交代！”張翰略有深意地試探道。
“哦！這個不是新的，這個是我從王處那拿過來的。今天有點晚，都下午三點多了，別打擾您下班。這么的吧！我明天上午。哦不！后天上午我遞交過來，您看行不？”孫明有些慌了。
“隨你！”張翰拉了個長音。
“好咧！那我不打擾您了！后天見！黃老再見！”孫明幾乎是退著出去的。張翰看著都有些不忍心了，就怕他倒著出去會不會摔倒。可是到口的話他有活生生地咽了下去，沒有說出來。
“又去那邊了！”黃老眼睛盯著報紙，邊說邊向身后那面墻努了努嘴。
“又去那邊了？他想干嘛？”張翰壓低了聲音問道。
“還能干什么？勤打小報告唄！呵呵！”老黃笑了笑，將報紙翻了下一面。
“那也不是他領導！那是咱們領導啊！他跑這么勤打小報告干嘛？不行！閑著也是閑著，我也去打小報告去！”張翰笑著站了起來，拿起桌上審好的材料，準備給領導送過去。
“呵呵！你不用著急！過一會兒就會給你打電話的。你不信？不信你坐下等電話！”老黃看著一臉不信的張翰，笑瞇瞇地說道。
“我還就真不信了！我！”張翰又坐了下來，打開內網網站看起單位信息來。
“張翰啊！你忙不？不忙就過來一趟！”果然過了沒有多久，王處就給張翰來了電話。
張翰拿起手里的材料，笑著對老黃點了點頭，去了王處的辦公室。
“事情都搞清楚了！他拿錯了！新的沒拿來，竟把舊的拿來了。等他把新的拿來，你費費心給他抓緊批了吧！”王處滿面春風地說道。
“領導！要不我今晚加個班，等等他，讓他拿過來我看看沒問題就給他批了吧！別耽誤了！”張翰假意說道。
“不用！后天他送來的吧！他說他明天出個小差，所以后天一早送過來！就這樣吧！”王處解釋道。
“哦！好咧！那我回去了！”張翰立馬離開了王處的房間，想著后天是不是請個病假，可是又一想，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啥時候是個頭呢？
“唉！走一步吧算一步吧！正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張翰這樣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