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于淼嘴里得知劉凱辭職的消息，著實讓陸誠大吃了一驚。按照陸誠平日對劉凱的印象，劉凱不可能辭職這么大的事不事先和他商量一下就自己拿定了主意。陸誠給劉凱打電話，沒有接。給菲菲打電話，菲菲也是一陣的蒙圈，也是被蒙在了鼓里，一點也不知情。

放下電話，陸誠想都沒想，顧不得車費貴賤，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奔大石橋下來了。

果不其然，遠遠地就看見劉凱一個人正在大石橋底下忙著他的餛飩攤生意。陸誠下了車，沒有說話，直接來到攤位前，擼起了袖子和劉凱干了起來。

劉凱傻傻地沖著陸誠笑了笑，客人很多，也顧不上說什么，連忙按照以前的分工，把招呼客人收錢的活讓給了陸誠，自己忙著煮餛飩上菜收拾桌子去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忙乎到晚上12點多，帶來的餛飩都賣光了。看看就剩了四根雞脖子，倆人正好一人兩根，各開了一瓶啤酒坐在馬扎子上喝了起來。

“說說吧！”陸誠看著路邊過往的車輛，終于開了口。

“說啥？哦！你說辭職這事？”劉凱看到陸誠嚴肅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

“沒什么，不想在那里干了，哥！我好想翻身！”劉凱低下了頭，有滋有味地啃起了雞脖子。

“你的廚師證下來了嗎？不是還有半年嗎？”陸誠話里有些氣憤。

“嗯！”

“那你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跳槽？你怎么的也得等證書下來再跳吧？你現(xiàn)在跳去了別人家難道還做幫廚？沒有證書你也做不了廚師啊！”

“我也沒有打算給別人干啊？哥！”劉凱冒出了一句讓陸誠吃驚的話。

“難不成你要自己開飯店？”陸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我想自己干！”劉凱堅定地看著陸誠。

“你有本錢嗎？你有管理經(jīng)驗嗎？你有客源嗎？這些你都想過嗎？”陸誠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

“客源有了，管理經(jīng)驗也有了，就是錢還差點，我再干一個月野餛飩估計就夠了！”劉凱笑著指了指身旁這些家當。

“你要開一個什么規(guī)模的飯店，不會是就開一個餛飩店吧？”陸誠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嗯！就開餛飩店！”劉凱笑了笑，喝了一口啤酒。

“乖乖！你腦洞大開啊！”陸誠似乎是明白了。

“哥，你聽我說說，幫我分析一下看看我想的對不對。”劉凱誠懇地說道。

陸誠點了點頭，表示愿意洗耳恭聽。

“我雖然再過半年廚師學校的畢業(yè)證就會下來，可是光有廚師證沒有從業(yè)資歷，人家還是不會重用我，頂多是個二廚。在好友的資歷又不敢拿出來，拿出來就證明了我那廚師的學習經(jīng)歷是假的，這叫作繭自縛！”劉凱看來是想了很久了，幾句話就把現(xiàn)實表述得明明白白，陸誠在一旁贊許地點了點頭。

“你看我們前段時間干的這個野餛飩，生意很好，算算收入一個月毛入近三萬。我都沒敢想過，是不是比我真的當大廚賺的都多？”

陸誠笑著又點了點頭。

“那哥你說，我放著哥聚寶盆不去守著，我為什么還要去拿個鐵盆要飯去呢？”劉凱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等著陸誠來反駁他。可是，很奇怪，陸誠就是微笑沒有反駁他的一點意思。

“哥你別光笑啊！我知道你會說我眼光淺，沒有大規(guī)劃和大目標。可是我有！我真有！我和你說說我給自己設立的目標！我想把這野餛飩轉變成合法的，成為龍城的一個品牌，所以我就從小做起，那就是”劉凱激動得站了起來，慷慨激昂地說道。

“開店！”陸誠淡淡的兩個字似乎是神仙的定身術，一下子定住了劉凱。劉凱一下子嘎言而止，眼睛大大的，充滿了不可思議。

“哥，你咋知道的？厲害啊！”劉凱眼里充滿了膜拜。

“你計劃先從小店做起，然后賺了錢一點一點開分店，是吧？”陸誠笑了笑，喝了口啤酒。

“嗯！一步步來！步步為贏！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龍城最有名的餛飩大王！”劉凱說出了自己的野心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我提前祝你成功！介意不介意和我說說你現(xiàn)在下一步的打算？”陸誠放下啤酒，嚴肅地問道。

“不是說了嗎？還是先干野餛飩，賺了錢就選址開店啊！”劉凱不解。

“那你打算在哪里開你的第一家店？”陸誠拋出了一個問題給劉凱。

“這我還真沒有想好！等有了錢了再說吧！”劉凱笑了笑。

“老板，來份蛋黃餛飩！一個雞脖子，一杯扎啤！”這時一個食客走了過來，沖著陸誠和劉凱說道。

“不好意思！已經(jīng)賣光了！明天我多準備點！”劉凱連忙賠笑說道。

“你們家生意可真好，我都連著三天沒吃到了！明天多備點！賺錢還不積極！”食客有點不甘心，抱怨著走開了。

“沒事！很快就解決了！我們下個月就在那邊開24小時營業(yè)的店，我們保證您能隨時吃到！”陸誠突然站了起來，接過了話頭，搞得劉凱一頭霧水！

“哦？準備開在哪里？24小時的？那挺好！”食客好奇地問，能感覺到他有點興奮。

“就在那一片，具體哪家我們還沒有定下來，您放心！定好了我們肯定會告訴咱們這些老朋友的！”陸誠指了指大石橋沿側那片黑乎乎的居民區(qū)，滿心歡喜地說道。

食客高興地走了，好像他家要開店一樣。

“哥，開在那里？”劉凱待食客走了以后，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陸誠。

“嗯！”陸誠笑著點了點頭。

“就那片黑乎乎的地方？我沒聽錯吧？”劉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啊！你別著急！聽我和你說說道理，你就明白了！”陸誠笑著拉著劉凱坐了了下來。

“你覺得從那片找店面有道理？”劉凱坐了下來，問陸誠道。

“那你說說為什么覺得沒道理？”陸誠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

“那地方有點破！”劉凱尷尬地說道。

“破是破了點，可是店面會很便宜啊！我和你說，我早就看過，那里有好幾家適合租下來做店面的！”陸誠是一問一答。

“可是那地方住的人收入會低，怕他們的消費水平也會相應低！”劉凱沒有服軟，繼續(xù)拋出了第二個理由。

“你覺得我們的老顧客都是什么消費水平？幾乎都是和他們一樣的！只不過是下夜班順路打牙祭的。我們的客源幾乎都是順路客。我白天看過去那片的地形，那片地方四通八達，白天也是路人的必經(jīng)之地，所以晚上過的人少，是因為有的人怕黑，圖著這石橋底下的路燈才繞路過來的。當然，也有的是專門來吃野餛飩的！”陸誠駁回了劉凱的第二個理由。

“對！那地方黑啊！”劉凱似乎是開了竅，連忙拋出了第三個理由。

“我恰恰是因為它那邊黑，我才選擇的！你想啊！那一片黑乎乎的，我們到時候把店門頭做得亮亮堂堂，那是什么？那是多么亮眼的廣告啊！我們?nèi)绻x個亮度大的燈泡，稍微一攏光，一條光束向那邊，一條光束向這邊！那就是迎客的光明大道啊！”陸誠興奮地照著劉凱就是一拳。

“是啊！哥！你說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劉凱似乎是想明白了，高興得一拍大腿。

“我們不能離開這里，放棄了這里的客源多可惜啊！不光我們不能放棄，將來你如果想開分店，你還得順著這些老客源的居住地和工作地為主線發(fā)展下去。那是什么？那是強大而且免費的廣告啊！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嘛！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陸誠拍了拍劉凱的肩頭，有點長輩對晚輩賣弄經(jīng)驗的意味。可劉凱卻偏偏并不反對，反而很是享受，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大石橋下的路燈很明亮，劉凱似乎感受到了它的溫暖，那個溫暖是暖在了心里，不是在身上

“哦！將來這里的路燈有點太亮了！嗯嗯！多費電啊！”陸誠和劉凱推車將要走的時候，陸誠忽然轉身指著大石橋下的路燈笑瞇瞇地說道。

“太亮了？”劉凱一時沒有明白陸誠的意思。

“現(xiàn)在沒關系！將來有點喧賓奪主了！還有這里的衛(wèi)生我們打掃得太干凈了，把人家環(huán)衛(wèi)工人的活都給干了，得逐漸恢復原來的樣子。明白吧？”陸誠還是笑瞇瞇地樣子問。

“哦！我明白了！哥！”劉凱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