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今天一來上班就沒有顧得上喝水。不是工作忙的，而是被單位的兩個小道消息給攪和的。
劉姐今早一來就拋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說辦公室從下面把老牛提了上來做副主任。老牛是誰？張翰不是很熟悉，不過后來慢慢聽出了個大概，應該是下面一個單位的副處長。近幾年，單位招錄了很多年輕人以應對即將面臨的集中退休潮。年輕人多了，住房問題就來了，加上今年龍城商品房房價呈上漲趨勢，住房的問題就顯得異常尖銳了起來。之所以把他調到辦公室來，是因為這位牛處長是半路出家從地方轉到張翰單位的。據說地方上時就是負責規劃的，與房產局交往頻繁，特別是帶出了幾個徒弟現在都在龍城幾個跟住宅用地有關的部門任要職。所以上面大領導才把他從下面調了上來，專門負責去市里跑跑，看看能否買塊地來集資建房，給大家一次性解決住房問題。
這則小道消息對張翰來說不亞于天上掉餡餅，不，一頭豬，烤得“滋滋滋”冒油的乳豬。就連劉姐這種手有四方的土著都有點欣喜若狂了，唯獨老黃沒有絲毫的喜悅，都沒有加入到他們的討論中來。被好奇之人問起，老黃就一句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悠悠哉讀他的龍城日報去了。
劉姐參加過單位上一次集資建房，比較有經驗，但那已是很久的事了，領導都換了好幾任了。劉姐扳著手指頭給張翰算了一頓。結果張翰發現原來這也的按資排輩啊！不是從實際需求來的。好在會便宜很多，張翰可以以較低的價格拿套85平左右的兩室一廳，當然可以找不要的同事加價買個大的。
第二個消息是單位開始響應國家號召，率先執行養老金新政，逐漸與企業養老金政策并軌。張翰資歷淺，不明白這里的道道。可劉姐和老黃懂，一個勁地替他們年輕人擔心，搞得張翰迷迷糊糊，卻又不好問。老黃說反正他就要退休了，和他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劉姐因為會趕上過渡，受影響很輕微，倒是張翰這樣的年輕人將會是被拉胯的一代。老黃一向神叨的，張翰本來沒有往心里去，可是當看到連劉姐都很嚴肅地一旁點頭表示認可，張翰這心里開始發毛了。
“黃老，那您覺得我該怎么提前做好準備？”話一出口，張翰自己差點樂了，感覺怎么好像自己像極了在向某位大仙問前程。
老黃就是很沉得住氣，聞聲面不改色，端起右手一陣打著各種手勢，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突然一睜眼，“我掐指一算啊！張翰啊！只有一個明路啊！攢!”
“什么？”張翰沒有聽明白，又問了一句。
“攢！提前自己攢點養老金吧！呵呵！”黃老終于也繃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
“張翰在嗎？”張翰剛想懟老黃幾句，一個清脆的女生傳入耳中。循聲望去，張翰發現一個妙齡少女站在門口，怯生生地問道。
“咦？芳妮！”“張翰哥！”張翰脫口而出，那個妙齡少女看見了張翰，似乎沒了膽怯......
張翰單位附近的某家臨海的咖啡店里，芳妮不忘給自己補妝，也不管對面坐著的張翰尷不尷尬。
“芳妮！咱倆有多久沒有見了？”張翰看著美女，感嘆道。
“嗯！好多年了！張叔生病后，我們就沒見過。哦！對了！叔現在身體怎么樣了？”芳妮說完，心不在焉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挺好的！恢復得不錯，就是降壓藥得常年吃，好在他們單位待遇不錯，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張翰見芳妮心不在焉有些不悅。
“那就好！那就好！”芳妮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
“你現在幫你爸爸打理生意還是做什么？”張翰出于禮貌，隨便找了個話題。
“生意我爸就夠了，我就是玩！趁著大好青春在，好好享受生活！”
“真讓人羨慕啊！龍城這地方也真不錯！”
“我和你說，要不我們家那年怎么搬龍城來了？沈陽太冷了，對心腦血管不好！你抓緊在龍城買個房子得了，把叔叔接過來！”芳妮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浪琴。
“龍城房價對于我這個剛畢業的還有點高啊！況且我爸他還沒有退休！”
“我聽我爸說叔叔不是退二線了嗎？”芳妮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卻被張翰靈敏地捕捉到了，張翰不由得心里有了觸動。
“可不是！老革命嘛！還那么拼命！”張翰覺得此時和芳妮的談話猶如嚼蠟般無味。芳妮談話間的表現和他心底被觸動的往事回憶，瞬間把張翰兒時對芳妮的美好記憶打碎了個稀巴爛。
“芳妮！給！你家的資質證書！”張翰清楚芳妮此來的目的，索性趕快辦完吧！
文件袋一出手，芳妮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連忙伸手接了過去，好像怕張翰后悔一樣。
“好啊！太謝謝了！我爸和我說讓我過來好好謝謝你！我就說嘛！這點小事還不就是你點點鼠標的事，哪有代辦機構說的那么復雜！給！我爸給你的茶水錢！”芳妮說完從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一個信封，薄薄的，感覺不到里面撞了什么東西。
“這？不能要！”張翰推回的時候順手捏了一下，沒錯，很薄很薄。
“拿著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拜拜！”芳妮急忙將資質證書往挎包里放，卻不小心掉出另一個信封出來，具有一定的厚度。芳妮臉一紅，一吐舌頭，看了張翰一眼，見張翰沒有看過來，連忙將信封收了起來。
一切都被張翰收入了眼底，張翰見芳妮已經出了咖啡店，拿起了桌上那個信封，看了看，從里面抽出了兩張毛爺爺放在了桌子上，將空的信封笑著揉成了一團。
“服務員！買單！”說完，張翰起身也快步走出了咖啡店，他想起出來前從抽屜里準備的信封，竟然忘了給芳妮。
剛追到出門的拐角處，就聽見芳妮的聲音從拐角的另一側傳來，他屏住呼吸，悄悄地靠在了墻上。
“爸爸！我不！這是都已經辦完了，您還有什么可顧忌的！”
“您當初讓我準備兩個信封不就是這么想的嗎？”
“他家也就那樣了！起不來了！如果張叔還是當初的張叔，沒有大病一場，您留一手是對的。剛才我試探過了，就是退二線等退休呢！”
“這個證不是都下來了嗎？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你沒看他剛才輕描淡寫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他沒有費什么事，應該代理機構就辦了。您還謝他干嘛？茶水錢我給他扔下了，厚的那個信封我帶著呢！”
“你可別再提我和他小時候的事了，我們都長大了，他現在有什么資格娶我？胖得跟頭豬一樣。好了！我懶得和你說了，我得走了！”芳妮說完氣呼呼掛了電話，扭著性感的小屁股匆匆上了路邊一輛等候已久的保時捷，一溜煙的功夫跑遠了。
就在拐角處，張翰從另一邊緩緩走了出來，砸了咂嘴吧，一邊摸著自己有些發福的肚子，一邊自言自語道：“難怪如雪總說我胖得像頭豬，看來還真得減肥了！”說完搖搖頭快步向單位走去，他感到原來內襯口袋里早已準備好的信封似乎輕了很多......
“誠哥！這里！”看見陸誠匆匆進了門來，張翰連忙站起來，將陸誠叫了過來。
“今天是什么節日？這么神神秘秘的？不是你生日吧？”陸誠一坐下，連忙問張翰。
“吃大戶！”趙如雪一旁吐了吐舌頭。
“為啥吃大戶？你倆誰發獎金了？肯定還發了不少吧？這家烤肉自助挺貴的!”陸誠似乎知道這家店的情況。
“哦？你怎么知道？和誰來過？”如雪笑著問陸誠。
“沒有！那天有一個朋友提出要來這吃飯來的，我網上查了查沒敢吱聲！呵呵！”陸誠心里對張翰和趙如雪沒有任何顧忌，有什么說什么，也不怕他倆笑話自己。
“哥，我發了筆外財，尋思著我和如雪過幾天就回老家了，所以就約你一起吃個飯！”張翰呵呵一笑解釋道。
“什么我和你回老家？占我便宜，那是我們各自回老家！”如雪立刻糾正張翰的口誤，引得陸誠和張翰都笑了。
“真發外財了？”陸誠假裝很迫切的樣子。
“嗯！真的！”張翰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可真不客氣了！還真好久沒有吃過大魚大肉了！哈哈哈！我就不客氣啦！”陸誠說完大笑著跑去拿吃的。
一陣搜刮回來后，陸誠感覺有點熱了，連忙脫下了羽絨服。
“咦！陸誠哥，你也買了件這樣毛衣？”如雪看見陸誠的毛衣后，吃驚地問道。
“哦！不是！是我房東于淼，哦，就是好友酒店的經理，于經理。那天碰見我給我的，說是她買錯了，就送給我了！”陸誠連忙解釋道。
“哦！倒是真大方！本來我還想著過年了給你，哦，不！你倆買件毛衣送你們做新年禮物。得了！省錢了！就只送張翰的吧！”說完，如雪氣嘟嘟地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袋子來，丟給了張翰。
張翰連忙高興地打開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