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悸動，而后，猛然醒來。

一絲一絲，抽動著的痛。

少女輕攏耳垂發絲，一滴淚水自眼角慢慢滑下。

黑暗中，手機晦暗的燈光隱隱閃爍。

備忘錄：2022年，7月14日，他捧著我的臉的手倒在血泊......

2022年，7月2日......

2022.......

夢而已，為什么這么真實，真實得讓人想要剜出自己的心來看看。

不想忘記。

指尖顫抖著劃過屏幕，那些被淚水暈開的日期在黑暗中洇成猩紅的印記。2022年7月14日的血淚反復凝固又融化，像他最后那句未說完的話，卡在記憶的裂痕里生生不息。

她突然瘋狂地抓撓胸口，睡衣紐扣崩落的聲音像極了那天初見時琵琶彈動時的脆響。原來有些痛覺會生根發芽，在每一個夢醒時分用枝椏刺穿喉管——發不出尖叫，只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甲縫蜿蜒而下，究竟是血還是淚早已分不清。

備忘錄新增一行顫抖的文字：「如果遺忘是神明給的慈悲，請允許我...永遠做個瀆神者」。

褶皺成亂麻的床鋪訴說了她的一夜未眠，“不可以，我不能再這樣了。”

不再顧及纏繞的發絲，她隨手抓起手機，去尋找那個答案。

“即使此去也只是一無所獲，我也要試試。”

緊繃的神經使她不受控制地一路狂飆至預約的心理咨詢室。

不由自主地顫動地手指敲擊房門，心猛地墜了一墜又一墜，它似乎知道這里能給予她想要的解救。

門緩緩打開，女子立在門框，烏木發簪斜綰云鬢，幾縷碎發被晨霧洇得微濕。杏眼似兩泓秋水，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流轉間漾著溫潤的琥珀色，像是盛著半盞隔夜清茶。眉如遠山含黛，不描而翠，襯得額間那點朱砂小痣愈發鮮妍。月白色真絲旗袍裹著窈窕身段，襟前手繡的折枝臘梅用銀線勾了邊，隨呼吸起伏時仿佛能嗅到冷香。

廊下風鈴輕響，腕間翡翠鐲子，叮咚一聲脆響。袖口露出的指尖瑩白如玉，指甲修得圓潤，只淡淡染了層蜜桃色。見人走近便莞爾一笑，唇畔梨渦里盛著的溫柔。

“請進。”溫柔悅耳的聲音使得江莫離跟隨她進入了房間。

“坐。”女子笑眼彎彎。

莫離落座于黃花梨玫瑰椅上，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絲放松。

“是白特助為您預約的心理咨詢沒錯吧。”

莫離輕輕點頭。

簡單詢問過后，女子輕啟已有些年頭的熏香爐，焚香。

“他的模樣，你還記得嗎？”她捯飭著香爐，漫不經心地看向莫離。

“當然......”

“你想見他嗎？”

莫離沒有片刻遲疑，甚至于展現出少有的失態。

“想，我想好好地見一見他，我想知道他是什么人，為什么......”

香氣慢慢散開，一絲一縷地將她浸潤。她微閉的眸子泛起絲絲淚光。

女子嘴角微微抬起。

弦音輕響，“好夢。”

莫離再一睜眼，身邊物象迅速更迭，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隱隱約約聽得模糊的聲音“夫人這胎必定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