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向陽急匆匆的趕到醫院,灰白的走廊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來來往往的人步履匆匆,或如釋重負,或憂愁滿面。他一路跑到神經內科,候診區坐滿了人,他轉了幾圈卻沒看到老曹。
曹向陽急的眼圈都紅了,他掏出手機就要給老曹打電話,這時見老曹從走廊不遠處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爸?”曹向陽跑了過去,抓住老曹胳膊上下打量,“你感覺怎么樣?哪不舒服?怎么不躺一會?”
老曹嘴唇蒼白,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他看到兒子,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不上班嗎?”
曹向陽說:“我請假了,錢叔說你暈倒了,我不放心。”
老曹聽說兒子請假了,有些不太高興,“就迷糊了一下,天太熱,中暑了,你回去吧,一會拿點藥我也回工地。”
曹向陽哪能放心回去,他盯著旁邊的椅子,見有人起來了,立刻拉著老曹過去,讓老曹歇一會。
老曹嫌棄兒子小題大做,有些不耐煩,“我沒事。”
兩人正拉扯著,老錢拿著一打化驗單和檢查報告回來了,“都出來了。”
曹向陽緊張的一把拿過來看了一眼,瞬間感覺兩眼發黑。
醫生是一位七十來歲返聘的男教授,頭發都白了,老教授戴著眼鏡,仔仔細細看了每一張片子。曹向陽站在一旁,像小學生挨罰一樣,心都快懸到嗓子眼了,他從來沒這么緊張過,明明才進來兩三分鐘,卻感覺過了半個世紀那么長。
終于,在曹向陽感覺自己腿軟的就要坐到地上的時候,老教授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的問:“平時抽煙嗎?”
曹向陽趕緊點頭,“抽。”
老教授又不吱聲了,繼續看片子,曹向陽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催促。
半晌,老教授終于又說話了,“從片子上看,短暫頭暈,右側肢體失去知覺是由腦梗塞引起的。”
他指了指片子給旁邊圍著大半圈的實習生看,“就是這,這一處血管變窄了。”
然后又問曹向陽:“之前發作過沒?”
曹向陽想說沒有,可是他不敢確定,他看了看老曹。
老曹聽說是腦梗,臉色又白了幾分,說:“之前迷糊過兩次。”
那兩次他都以為是天熱中暑或者血壓高引起的,都沒在意。
“那怎么才來?”老教授看了一眼曹向陽,曹向陽想說不知道,可是他說不出口。
老教授又繼續說,“先住院一周,觀察一下。”
聽說住院,老曹又不干了,“不用住院,拿點藥就行。”
老教授最討厭不聽話的病人,他啪的一聲把單子扣到了桌子上,神情嚴肅,“你這小老弟脾氣還挺倔,你這算幸運的,旁邊形成了側支循環,要不早就躺下了。”
曹向陽一聽,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躺……躺下?癱……癱瘓嗎?還是……?
他不敢置信,“醫生,我爸平時身體挺好的,怎么忽然就得腦梗了呢?”
醫生說:“腦梗塞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跟平時飲食,生活習慣,情緒等都有很大關系。煙酒都戒了,去辦住院。”
曹向陽不知怎么走出的診室,他后怕,他從來沒想過還沒到六十歲,身體硬朗的父親會差一點就……
老曹在后面拉住了他,說:“回家,別聽他的,醫生都嚇唬人,回去問問老高吃什么藥,買點就行。”
鄰居老高前幾年也得了腦梗,一直吃藥治療。
曹向陽看老曹不像開玩笑,他心有余悸的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的親爹,你看我的腿。”
老曹不解,“腿怎么了?”
曹向陽說:“現在還抖呢。”
老曹沉默半晌,把手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