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自己的腦子，宋暖陽折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想了，不想了。想了又有什么用呢，人都讓你逼走了。”
她扯了扯嘴角，笑的有點難看。
摸摸自己的肚子，已經三個多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穿刺檢查下孩子的具體的情況。她不是醫生，之前的育兒書，林夏看的最多，一下沒了他，宋暖陽總覺得自己就跟少了一條胳膊一樣的，做什么都不順手。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盡一切的不去壓到孩子，雖然她很清楚其實影響不大，但是總歸心里惦記著。在宋暖陽心里，這個折翼的小天使不管怎樣，都帶上了脆弱的光環。她現在做什么都盡一切力量去保護她，不管危險存不存在。
老宅的環境很好，等到宋暖陽收拾好打開房間門的時候，那個空氣不知道有多新鮮啊，會讓人一瞬間清神洗腦。只是今天跟往常有點不一樣，門口多了一個人。
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宋暖陽眼前一亮，神情里有了一股暖色。
“什么時候來的？”
“早上五點到的。”
那人說完，抬手抽了一下手上點燃的香煙。
“趕緊把你那煙頭掐了，我現在聞不得煙味。”
宋暖陽捂了捂鼻子。
來人依言將兩指間的香煙扔到了地上，順帶用腳踩滅。
“夜航？”
宋暖陽又問。
“不算，中午起飛的，只是到達降落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你也知道了？”
“難道我不應該知道嗎！”
那人原本倚在墻上的身子一下子站直了，隱隱的，宋暖陽能看到他脖頸上突起的青筋。心里一怯，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把剛邁出門檻的左腳也收了回來。
“所以你，你回來后就在我門口站到現在？”
宋暖陽頓了頓，掃了一眼門口的水泥地。
“好吧，看著一地的煙頭，也應該是站了一個晚上了。”
“宋暖陽，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到現在，你就跟我說這些？你信不信我能把你腦子真的打傻，我真想看看里頭裝的是什么。”
“跟你一樣，裝的是腦漿，沒啥好看的。”
“你！”
有點破罐子破摔的調調，她用腳磨蹭了下地面，將看的有點礙眼的幾個煙頭撥開，邊低頭撥弄邊說著話。
“哎，宋博涵，這時候，護妹狂魔的你不該是去找他打一架嘛。難道你已經找林夏打過一架了？”
宋暖陽第一次在宋博涵面前半開玩笑的說了“護妹狂魔”這個稱號，在這之前宋博涵從來就沒有承認過。她這樣，只是不想氣氛那么壓抑。宋暖陽總覺得自己該活躍活躍氣氛，不然，宋博涵難受，她心里也會不好受，這樣對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的說。一個健康的孕婦該是一直的好心情。
宋暖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刺痛了宋博涵的眼，他一把將宋暖陽抱緊到懷里，然后，宋暖陽聞到了很重的煙草味，忍不住的皺了皺眉，忍了忍后下了個定義——二手煙對孩子不好。
好吧，看在你是孩子舅舅的份上，原諒你了，宋暖陽這個安慰自己。
宋博涵不怎么吸煙，只有在煩躁的時候才會這樣。吸了一個晚上煙的他剛剛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有點啞，這下聲音帶上了情緒，讓人聽著更加的嘶啞，旁人估計能一下聽出他的不忍。他抱著自己的妹妹，彎腰湊到她耳邊。
宋博涵說。
“宋暖陽，難過就哭，我不喜歡看你憋著的樣子。宋家的小公主就要有小公主的樣子，誰欺負都不行。”
宋暖陽扯了扯嘴角，笑的跟剛起床那會兒一樣的難看，不過還好，兄妹抱在一起，宋博涵看不到她的臉。她抬手拍拍宋博涵的后背，反過來安慰他。
“哥，你可不能亂教你未來的外甥，我現在都是即將當媽媽的人了，我可是我孩子的榜樣，你那些哄小孩的話別跟我說，都說心電感應，萬一肚子里的家伙聽了，那我都沒有形象了。”
明明是安慰的話，可是宋博涵聽著更加的心疼。他宋家的小公主，什么時候需要這樣裝的個大人一樣，她明明是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活著的。
心里有太多的話想說，宋博涵緊了緊自己的拳頭，卻攤開手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后背，然后放開了她。
“去吃飯吧。這個時候爺爺他們應該已經吃完飯了，你去了碰不到他們的。”
宋暖陽聽了，眼睛微微泛酸。
“那你呢？你應該也沒吃早飯。”
宋博涵對著他笑了笑。
“昨晚趕的急，我這次的飛行報告還沒寫，我現在開車回去，免得到時候人家開催。早飯路上買點就好了。”
宋暖陽點點頭，沒再說什么。然后，她看著她那個在自己門口站了很久的哥哥，看著他最后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將她耳邊垂下的碎發理好轉身走了。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的時候，宋暖陽收回視線，眼睛泛酸的厲害，她抬頭45度看天空，將那份水霧壓了下去。
宋暖陽看著蔚藍的天空，嘴上說了一句。
“大騙子”
什么來不及交報告的破理由，宋暖陽很清楚，就宋博涵現在王牌機長的身份，根本就沒人敢催他。
開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下飛機就往老宅跑，為了不吵到她睡覺，他就站門口抽了幾個小時的煙等著自己起床，以為她真的沒看到他眼睛里的紅血絲嗎？真拿自己當鐵人了。
宋暖陽嘆了口氣。
“哥，你說你嘴硬什么啊。不就是知道爺爺現在還生著我氣，你又舍不得我受委屈怕跟爺爺再吵一次嘛，干嘛非得想這么個破理由。”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向來那些小心思嘛，不然我怎么可能讓你一直欺負那么久。”
“我又不真是傻姑娘。”
宋暖陽對著天空一句一句小聲的說著，她的聲音一絲一絲的在空氣里傳播開。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敢將話說出口，找個沒人的地方，吐露自己的心聲。
“孩子啊，千萬別學你媽媽，有時候笨，還特死腦筋。你看，我就把你爸給氣走了。”
“乖乖的，走，咱們去吃外婆煮的粥去，你可要好好記得啊，你外婆對你可是很好的，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不然你都長不大。”
“嗯，你媽我也會做飯，就是現在懷著你不方便，你可別覺得你媽不厲害啊。”
“……”
這樣，宋暖陽說了一路。一路上，都是她對著肚子在自言自語。那些話，說給孩子聽，也說給她自己聽。自林夏走后起，她就成了這樣，而孩子，似乎成了她面對生活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