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昆明,云朵背著背包,來到海平給自己定好的酒店,辦理好入住。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報平安,聽得出媽媽語氣的滿意和安心。接到海平的電話,云朵正在考場外面的米線店吃晚飯,海平關切地問:“云朵,吃飯了嗎?吃啥呀?”云朵說:“吃米線啊,好久沒吃到正宗的云南米線了,可好吃了。”海平像個老父親一樣叮囑:“晚飯吃點好的,我給你轉了500餐費,別委屈自己,晚飯吃啥米線。”云朵說:“不用啦,你不懂,云南人對米線的執著。我就想這碗米線呢。”“好吧,云朵,你早點回酒店,鎖好門,別在外面逗留了,安全第一。”云朵笑笑:“放心吧,哥,云南很安全呢。”
云朵回到酒店,攤開書本開始復習。酒店昏黃的燈光,打開她專注的臉上,一個對未來沒有清晰規劃的孩子,就這樣被生活推動著,埋頭拼搏。
第二天,進入考場,云朵聚精會神地做題,題目內容范圍很廣,好在云朵做了充分的準備。提交了交卷后,云朵如釋重負。然后就背著包繼續趕往車站,買了大巴車的票,繼續趕往大理。
四年后的云朵,比起之前初入大學時候的樣子,確實成長了不少。出門知道小心行李,不再對每個人陌生人敞開心扉,毫無芥蒂地善良。云朵很困,還不忘記把背包壓在自己身后。大巴一路飛奔,經過一個休息區,然后很快就到了大理。沒人來車站接云朵,她自己又打了車回家。到家以后,見到媽媽,她似乎有些消瘦,云朵問:“媽媽,你身體怎么樣了?”媽媽說:“沒什么,年紀大了,更年期常見病,你不用擔心。你就好好找份工作,媽媽就心安了。對了,考試考得怎么樣啊?”云朵說:“還好,不難,就是題量很大,范圍涉及得很廣不只是金融的知識。”媽媽焦慮地說:“哎,可千萬要進面試啊,這家銀行你叔叔認識人,其他銀行媽媽也報了,筆試都沒讓你去考,你看看你這專業和學歷,有什么拒絕你的理由?真的是。”云朵說:“媽媽不用擔心,現在工作不難找,我在青島也投了好多簡歷,都收到筆試通知了。”媽媽一下子聲音提高了八度:“什么?你在青島投簡歷,你瘋了嗎?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你要留在青島?當年我就不想讓你報外省的學校,你偏要去。早知道你上個云大,路費都可以省多少錢了。”“媽媽,我!”云朵想把海平的事情和媽媽說,但是看到媽媽那副嚴厲的面孔,她能想象會得到什么樣的反饋,于是閉上了嘴。這時,云朵的電話又響了,是海平。云朵趕緊掛斷,媽媽用犀利地眼神盯著云朵,仿佛X光一樣,能穿透云朵的一切。于是,用淡淡地口吻對云朵說:“誰打的電話?你不說,我也不想問。不過我跟你說,先把工作的事情解決了,其他的問題,你心智還不夠成熟,注意保護好自己。媽媽是過來人,有些事情聽媽媽的,準沒錯。”云朵無奈地搖搖頭,回自己的房間了。
云朵鎖上門,躺倒在床上。打開微信,看見海平詢問自己考試狀況,于是回復:“還行。”“我想你了,云朵。”海平發了一個哭的表情。云朵回復“抱抱。”海平說:“云朵,我看你郵箱,收到好多面試通知了,你什么時候回來?”云朵說:“我過幾天就回來了,銀行考試結果大概要兩星期以后才公布。”海平問:“云朵,你要留在云南嗎?”云朵回答:“我現在也不知道,工作也不好找。”海平說:“你怎么這么不自信,工作,到處都是工作,只要努力肯干,是金子在哪里都會發光。你不可能一輩子做家鄉寶啊。青島多美,你不是喜歡學語言嗎?最近我遇到幾個外國客戶,等你回來我約他們吃個飯,你認識一下,我讓他們教你德語,可好玩了這些老外。你回去你會開心嗎?在青島,好多外企,你外語也不錯,只要保持持續學習的能力,在哪里都能生存。”云朵說:“好的,海平哥,我有點累,你早點休息吧。過幾天回來再說,我現在真的很迷茫。”海平似乎有些著急,說:“云朵,現在很現實,我不是跟你在談戀愛,我想跟你一起生活。但是你回云南的話,我倆真的很難。哎,算了,先不說了。再說吧,我希望你還是在青島這邊努力一下。我了解你,你有一顆上進、求知的心。回家真的不適合你。”云朵說:“海平哥,走著看吧,我只是回來考試。”海平回答到:“好的,云朵,早點休息吧。我等你回來再說,你不用賺多少錢,賺錢是我的事情,你只要開開心心生活,有事干不與社會脫節就行。我不需要你賺錢。”
掛斷電話,云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其實,要不要跟媽媽說明情況,她應該會理解自己的吧。可是,家人從小教育自己要自食其力,好歹先在青島找份工作立足才可以吧。好吧,就這樣吧,先斬后奏,在青島先找份工作再說。
就這樣,在家沒待多久,云朵就返回海平所在的城市。在機場見到云朵的那一刻,海平眼眶里的熱淚一圈圈打轉,跑過來緊緊地抱著云朵,生怕云朵再離開自己。海平說:“云朵,我這幾天一天都沒睡著,我真的很怕你會回去,你回去了,我怎么辦?”云朵笑笑:“不會,海平哥。我想好了,我先在青島找份工作,只要我有收入,不靠我媽媽,那她應該不會干涉我太多。”
就這樣,在青島。云朵住在海平的出租屋里,準備了一場又一場的面試。但是結果都不盡如人意,要么崗位不合適要么薪水太低,好多工作甚至工資和崗位都不明確。優秀的企業同樣要通過統一的招考,但是通過考試后,云朵面試了幾次都沒成功。看著垂頭喪氣的云朵,海平心里也很納悶,云朵這么優秀,按理來說應該沒問題啊。
于是,海平找到一家云朵面試的一家企業里面的一個做HR的朋友了解情況,兩個人約在咖啡廳見面。海平專門準備了昂貴的伴手禮,遞給做人力的朋友,姓周,周總。這位朋友一看就是資深的HR,帶著眼睛,眼神犀利,仿佛能夠洞察人心的眼神。周總看見海平,說:“學弟啊,咱倆這么多年的交情,這些大可不必,你能有空約我見面,我還蠻驚喜的。不過你問我的這個人,云朵,我不是特別有印象,來面試的學生太多了。”海平把云朵的簡歷和照片給周總看了一下。周總皺了皺眉,說:“這個小姑娘呀,我記得,長得挺清秀的,表達能力強,思維也很清晰,就是呀,在問她對未來的職業規劃的時候,支支吾吾,感覺對自己的職業生涯缺乏計劃。同時問她為什么要留在青島,她的理由也是讓人哭笑不得。”海平說:“怎么了?”周總笑笑:“可能是來自云南的小姑娘,比較單純吧,她說她男朋友讓她來的,把我們都逗笑了。怎么說呢?綜合素質不錯,但是你知道的,排除幾個關系戶,每年校園招聘的名額其實就剩下那么幾個,我們還是需要非常優秀,有強烈求生,求勝欲望的人,這個小姑娘性格總體感覺有些,怎么說,比較中庸吧。這種人是不適合我們企業的文化的,就算來了,她也干不久。”海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確實,周總,真不好意思啊。那你們公司有沒有相對適合她一點的崗位啊,需要什么條件,可以和我談的。”周總笑笑:“海平,你也知道,其實每年大批優秀的大學生畢業,像我們這樣的大型企業,沒點家庭背景是很難進來的。我們雖然做人力,但是也就是走流程罷了,用人還是得看領導的意見。這個,我還真幫不了你。”聊完,周總看看手表,說還有約,于是拿著包走了,臨走,還是沒有收下海平手里的禮物。
海平坐在咖啡廳里,搓搓手,感覺也有些無奈。確實,找份工作,很不容易。云朵從小在家庭的呵護下長大,她不懂人情世故,做什么事情都是憑著一腔熱情。他回想起自己在職場里遇到的那些女人,云朵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如同活在溫室一般,需要被呵護和細心雕琢。海平想,云朵其實真的適合安穩一點的工作和生活,而在遙遠的青島,他也沒有辦法為云朵提供任何條件。房價一天天在上漲,母親每個月的醫藥費,他一個人要給云朵安穩的條件,還需要很多年的積累。不過,這也是他拼搏奮進的動力。海平對待工作,真的拼盡了全力。這不,領導又喊去接待,海平馬上就打了個車奔赴到所在的飯店。
酒場上,本身對酒精有些過敏的海平,一次次沖破自己的極限,一杯杯下肚,觥籌交錯中,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到處點煙,敬酒,陪著笑臉。他目標清晰,定位明確,他知道自己無依無靠,別人輕而易舉已經得到的東西,他都必須比其他人更加付出和努力。他要給云朵好的生活,因為沒有云朵,他也沒有生活的意義。被同事送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云朵第一次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海平,渾身通紅,散發著酒精和嘔吐物的味道。高大的海平,整個人撲倒在云朵身上,云朵強撐著將海平扶到沙發上,實在已經沒辦法將這樣龐大的身軀扶到床上去了。云朵脫掉海平的鞋襪,打了一盆水,拿來毛巾,小心地擦拭海平的臉頰,脖頸,海平通紅的皮膚,緊閉著雙眼,嘴里嘟囔著云朵的名字。云朵無奈地搖搖頭,于是,沖了一杯大理帶來的蜂蜜水,拍拍海平的臉,海平逐漸睜開眼睛,看著云朵,迷離的眼神透著一種憐愛和愧疚。海平醉醺醺地說:“云朵,我是不是很沒用啊?”云朵抱著海平的頭,坐在沙發上,輕撫著海平的額頭,說:“海平哥,沒事,你累了,會好起來的。”云朵攙扶起海平,靠在沙發上,喂給海平一口蜂蜜水,海平清醒了一點,接過杯子,一口喝光。說:“對不起,讓你等我這么久。”于是踉蹌著起身,牽著云朵,倒到了床邊。云朵,把海平的腳抬上床,然后給海平蓋上被子,自己也鉆進了被窩。
一股酒精味彌漫,海平已經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云朵把海平的手臂攤開,鉆進海平的懷里。海平起伏的胸膛,寬廣而有力,云朵感覺無比的踏實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