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一聽這聲音感覺不妙，真是想什么來什么。燕承還想回頭看，她趕緊扯住他：“別回頭，當(dāng)沒聽到?！?/p>
兩人加快腳步往前走。
“說你倆呢！賣雞籠的！”后面的人追了上來。
“跑！”莊婉說了句，拖著燕承就跑。
“站?。 ?/p>
“再跑休怪我們箭下無情！”
莊婉哪里肯聽，腳底生風(fēng)跑的更快。
“咻～”一支箭帶著尾音直直插在了前面的地上，帶起陣陣塵土。
兩人猶如那懸崖邊急急勒停的馬，片刻后，驚魂未定地回過頭來。
是兩個兵士，一人手中還拉著弓搭著箭。
“兩位軍爺，有話好說！”莊婉忙擺著手。
兩個兵士追上來，放箭的士兵橫眉怒目：“讓你停下你還跑？你能跑的掉？”
莊婉笑著對他豎起大拇指：“軍爺好箭法，我們?nèi)绾闻艿眠^？只是已至晌午，咱們急著回去做飯，若軍爺沒什么事，就放我倆出城吧！”
“沒事叫你們做什么？”另一個士兵視線從莊婉移到燕承，打量了一眼：“大丈夫當(dāng)以保家衛(wèi)國為己任，你卻在這賣雞籠，真是空長了這般身量。走！即刻與我等去募兵處報名，他日建功立業(yè)，拜將封侯，豈不比你賣雞籠強(qiáng)過百倍?！?/p>
說罷，兩人就要將燕承拉走。
“兩位軍爺，萬萬不可！”莊婉忙阻止道：“他不能從軍??！他……他家中有八十老母，他若從軍去了，老母便無人照料，只能等死?。 ?/p>
軍士道：“有十兩安家銀還怕無人照料，你既與他相識，替他照料也就是了?！?/p>
“不行啊，軍爺，他真的不能……”
“我愿意從軍！”半晌沒說話的燕承開了口，他看著莊婉：“十兩銀子夠你用兩年了，我去不過三五年就能回來，若回不來……你便自尋生路吧！”
自尋生路？怎樣自尋生路？
她穿越進(jìn)來的又不是種田文，沒有系統(tǒng)，空間，超市各種金手指，看個做飯視頻都是腦子說會了，手說廢了的類型。她想要的是回到自己的現(xiàn)代文明社會，哪怕做個996上班狗也好過在這拿著十兩銀子茍延殘喘！
“既然你執(zhí)意要從軍……”
她一咬牙，“那我也去！”
“不行！”燕承一口拒絕：“你不能去！”
一旁的軍士道：“他說的對，你去不了。你瞧你，臉無二兩肉，瘦的跟雞仔似的，別說上戰(zhàn)場，風(fēng)一吹就倒，要你何用？”
“軍爺別看我瘦小，我本事大著呢！”莊婉忙說：“我會功夫，三拳兩腳就能把幾個潑皮打的哭爹喊娘！”
她指著燕承：“不信你問他！”
莊婉以為燕承就算再不善言辭，這時候應(yīng)該也會在那兩個軍士面前替她美言幾句吧，可她卻聽到他不屑的一聲冷哼。
“花拳繡腿罷了！你是能以一敵百？箭術(shù)超群百步穿楊？還是說排兵布陣，運籌帷幄？什么都不會，上戰(zhàn)場也是送死罷了！”
莊婉：“……”
好！好極了！她竟無言以對。
“行了！都別說了！”另一個軍士開口，拉過同伴耳語道：“如今岐王募兵總數(shù)還未過半，多抓一個是一個！”
“也好！”兩人達(dá)成共識，“你二人便隨我等一同去募兵處登記?！?/p>
“軍爺！不可！”燕承勸道：“她乃是……”
“我說你怎么回事？”莊婉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今兒怎么盡和她唱反調(diào)，“我陪你去參軍，給你作伴你還這般不領(lǐng)情，虧我還當(dāng)你是朋友?！?/p>
“我……”燕承嘆口氣，不知該說什么好。但莊婉這番話確實令他感動。所謂同甘共苦，生死相隨大抵如此吧！
本朝女子從軍者并非沒有。相傳當(dāng)今皇后便隨著圣上南征北戰(zhàn)，手底下還有幾個女將，本領(lǐng)不輸男兒。他想著待他日立了功再為莊婉請罪，這樣她女扮男裝混入軍營之事或許罪不至死。
軍士領(lǐng)著兩人來到城西的征兵處。肥頭大耳的募兵官登記了兩人姓名籍貫等信息，又取來軍貼，寫上兩人名字，蓋上慈州征兵處的印章交與兩人。
“明日一早到此處集合，別誤了時辰！”
說罷從一旁的盤子里取出兩錠銀子放在案上，“拿了安家銀回去將父母妻兒安置妥當(dāng)。運氣好，三五年就能回來。若能建功立業(yè)，便是光宗耀祖，衣錦還鄉(xiāng)！”
莊婉盯著那白花花的銀子驚呆了，這錢這么輕易就給了？就不怕人拿著銀子跑了？
別人或許還有家眷拖累，她和燕承都是孤家寡人……
想到這，不禁心生一計。
“那我們……這就可以拿錢走了？”
她緩緩伸手去拿銀子，那募兵官一把按住，盯著她，換了副威嚴(yán)之色：“拿了銀子可就是我大晏朝之兵，臨陣脫逃者皆按軍法處置。出戰(zhàn)南夷乃是國家大計，岐王有令，應(yīng)征者若敢攜銀私逃罪加一等，舉國通緝，株連九族！”
“……”
莊婉嚇得臉色蒼白，感覺那銀子就跟燒紅的炭一般，燙的她飛快的縮回手。
“怎么？不敢拿了？”募兵官瞪著兩人，“還是說，你二人想逃？”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燕承義正詞嚴(yán)：“報效國家本就是大丈夫所為，又怎會逃？”
莊婉見他壯志凌云的模樣，心里愁的慌……
兩人回村收拾行裝。莊婉自然沒啥收拾的。燕承家中也沒啥值錢的東西，只裝了兩三件換洗衣服，再將養(yǎng)父母的靈牌仔細(xì)包好放進(jìn)包袱里。
夜里，燕承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他終究還是覺得莊婉作為女子去參軍這事不太妥當(dāng)。軍營里皆是男子，她一個女兒家定然有許多不方便之處。何況營中生活艱苦，不說上陣殺敵，就是每日的習(xí)武操練就不是一個女子能忍受的。
關(guān)鍵是，戰(zhàn)場上刀光劍影，九死一生，他如何能分心去護(hù)她周全。若是丟了性命……
他不敢再想下去，翻過身看著睡在對面隱隱可見的莊婉輕聲問：“你睡了嗎？”
“嗯？”莊婉本來都要睡著了，聽見燕承叫她應(yīng)道：“怎么了？”
燕承嘆了口氣道：“既然事已至此，去了軍營當(dāng)中，你需得依我三件事。”
莊婉“嗯”了聲，“你說。”
“第一，萬事不可逞強(qiáng)，有難處就找我，我來想法子。第二，平時需小心謹(jǐn)慎，莫讓人識破你的身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燕承沉默片刻，“便是一定要活著！”
他說完莊婉并沒有回應(yīng)，又試探問她：“你還在聽嗎？”
此刻莊婉早已經(jīng)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