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里德？”是托希的聲音。里德睜開雙眼托希就安靜的坐在床邊。

托希沒說話，就這樣如泉水般汩汨的望著里德。里德在這段無聲的獨白里感受到浪濤洶涌般的憔悴和擔憂。

里德的身體還動彈不得，聲音也很虛弱：“我睡了好久嗎？”

托希說：“是啊。”又不肯多說了。

里德想托希應該是嚇壞了吧，他努力扯出一個不算太好看的笑容。

托希：“……”沉默片刻，還是扶額無奈道：“不想笑就別笑。”

里德這才收起這個有點傻氣的笑容，他想勾托希的手，卻牽不上，狠狠嘆了一口氣：“怎么了嗎？”

很明顯的放低姿態的討好，若是有人聽到威風凜凜的列昂里德騎士這幅語氣恐怕更不寒而栗。

托希搖了搖頭，很輕的問了句：“我們贏了，你開心嗎？”

“當然。”里德回答的很干脆。

“那就好。”托希沒什么表情：“好好休息，羅剎國還需要你。”說完便起身離開。

接下來幾天，托希除了喂藥送飯與里德沒有過多的交流。直到里德可以獨自下床行走，他披著長袍，一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冷了。托希卻還穿著單衣，站在不遠的草坡中發呆。

里德走了過去，托希也看見了他。兩人沉默不語的站了一會兒，托希就要往回走。里德一把拉住托希的手腕，手腕冰冷，可里德沒有放手：“我以為我們結束了？”

“為什么會這么想。”托希不解的問道。

“因為，這幾天你對我的態度，讓我覺得你似乎想結束這段關系。”里德道。語氣不輕不重，卻讓托希聽出了一起絲難過。

“我從沒這么想過。我為我之前的行為道歉，我只是……我可能自己也說不清楚。”托希垂下眼眸，又不肯多說了。

“如果我沒猜錯，這幾天你的行為我可以理解為你在生氣嗎？”里德問道。

“生氣？”托希反問著，他自己也沒意識是不是生氣了，可里德這么說，好像又確實是的。

“你在氣什么？戰爭勝利了你好像不太開心？”里德道。

“我也不知道。我……”托希確實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里德醒了，戰爭勝利了，本是高興的事情，為什么自己卻高興不起來。

“沒關系，我沒有逼迫你，想不出來就不想。”里德溫聲道。

“你為什么這么想贏？”托希問道。

里德輕笑了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說想保護家鄉，僅此而已。”

“戰爭本就是一場豪賭。”托希難得的情緒激昂。

“所以，我不會輸。”里德望著托希，目光堅定，話語鏗鏘有力。

片刻，托希很輕的嘆了口氣，問道：“你真的保護了家鄉嗎？”

“也許現在看來是的，但以后的事誰又知道。你知道嗎？一頭猛獸想要成為森林的主人，那他就要做好隨時戰斗的準備。”里德道，“你因為生命而與我生氣，戰場就是這樣，我本是隨時迎戰的騎士，鮮血與頭顱才是我的功勛。”

“如果戰爭是一場罪，那請寬恕我。”里德單膝跪地，如同當初接受授封禮一般，他伸出手，手心向上，等待著托希的應答。

托希緩緩將手搭在里德的手心里。他們在這微涼的風中凌亂不堪，又搖曳不止。

讓所有的罪與惡都隨著風離去吧，如果戰爭是一場罪，那請寬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