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祿金宮。
“動作都快一點(diǎn)。等會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是。”侍從們道。這些侍從常年從事宮宴活動,動作麻利人個個機(jī)靈,是層層選拔出來的。面對這樣的活動也不敢松懈,個個提著一口氣。
“已經(jīng)檢查完畢,沒有任何異常。”
“好了,都退到一旁去。”侍從聽罷才紛紛退到一邊。
馬爾斯廣場的鐘聲敲響一聲,是賓客們?nèi)雸龅穆曇簟D岬搶m殿金碧輝煌,陽光照耀下用黃金推砌的外墻更是格外顯眼。尼祿宮殿冬暖夏涼,走進(jìn)去便覺得溫度舒適。內(nèi)部的大廳更以裝飾華麗而聞名,每走一步都讓人嘆為觀止,不只鑲嵌著各類寶石、珍貴的大理石,還有隨處可見精美的藝術(shù)品。
座位的安排到用餐的順序,每個細(xì)節(jié)都受到精心的規(guī)劃和執(zhí)行,這不容許半分差錯。斯坦大帝自然坐上位,宴會的主人列昂家族則依次坐兩邊的重要位置,而其余客人們按照其地位和社會關(guān)系的遠(yuǎn)近被分配座位。
克利身份尊貴是賓客里最先進(jìn)場的,因此也離列昂里德坐的最近。
不論客人還是主人都穿著特定的禮服。列昂里德里面穿著短袖束腰長外衣,勾勒出的輪廓線條極度完美。列昂里德對克利克魯兩兄弟沒什么好印象,見克利轉(zhuǎn)過頭對自己微微一笑,也只是神情淡淡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里德騎士,似乎對我誤會很深啊。”克利倒是先開口道。
“哦?”列昂里德意味深長的哦了聲,道:“何以見得?”
“因?yàn)槭芊舛Y的事,里德騎士記恨我。”克利看向列昂里德故意提起那事。
“談不上。”列昂里德淡淡道。
克利眼彎了起來,笑的道:“我可以解釋。”
“不是已經(jīng)解釋過了。”列昂里德并不想聽,他也不在乎。
即使兩次碰壁,可克利也不惱,還是笑瞇瞇的,他還想說什么,正巧克魯入場,克利的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難看。
列昂里德也轉(zhuǎn)頭看去。克魯雖然官職不高,卻因?yàn)榭死脑蜃死暮蠓健5谒赃叺娜丝刹缓唵巍D侨藥е鹕婢撸床灰娨稽c(diǎn)真容,頭發(fā)像是冬日的雪一樣白。旁人不知那是誰,可克利和列昂里德怎會不知。那是阿塞耶多。
其他人只以為那是克魯找的新寵,有人打趣道:“克魯少爺,這位是?”
“不過是個新寵。”克魯還是那副樣子。
那人沖阿塞耶多吹了聲口哨,笑著道:“克魯少爺好風(fēng)流!”
“克魯,你帶他來?”克利壓低聲音責(zé)問。
“哥哥,他和我保證過不會出亂子的。”克魯替阿塞耶多辯解。
克利不知道那人哪里好,給克魯洗腦成這樣。他壓著怒火:“這事我回去再找你算賬。他最好真的如你所說。”
克魯剛想辯解,鐘聲又敲響了,厚重而嘹亮的三聲。三在羅剎國是吉祥的象征,這意味著斯坦大帝來了。
整個尼祿金宮瞬間安靜極了,斯坦大帝緩緩走了進(jìn)來,坐在主位,道:“謝宴是羅剎國獨(dú)特的慶祝方式,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慶祝過了,這要感謝列昂里德,是他讓我們羅剎國有了新的發(fā)展。”
列昂家族剛要跪謝,就被斯坦攔住,:“哪有讓功臣下跪的道理。”斯坦大帝很多話都值得揣摩,可如今這般看來從列昂里德回城到謝宴斯坦一直很是看重里德,其他貴族也紛紛附和。
舉辦謝宴有發(fā)放撫恤金的習(xí)俗,敬畏先烈和犧牲的英靈。而能在謝宴上領(lǐng)取撫恤金的功勛不言而喻。可再有榮譽(yù)有什么用呢,這袋子里撫恤金裝著小麥、橄欖油及現(xiàn)金拿起來覺不算輕,甚至很沉。可列昂里德卻感覺如此的輕。一個人的生命換算過來也只值得這么一點(diǎn),那可是生命啊。
來領(lǐng)撫恤金的大多是戰(zhàn)死士兵的家屬,只有極少數(shù)傷殘士兵。一個滿頭白發(fā)的婦人走了進(jìn)來,列昂里德找到印有她兒子的袋子遞給了她,并說了聲節(jié)哀。
那婦人突然大喊道:“我不要錢。”
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斯坦也看過去,他問:“那你要什么?”
“我要我兒子回來。”那婦人情緒激動,如果不是有人攔著,她仿佛直接會沖到斯坦面前。她被攔著也不罷休手指著斯坦罵:“就是你,公民只想過安穩(wěn)的生活,你卻偏偏要去打帕爾米拉國。是你毀了我們,你這個暴君,羅剎國會在你手里滅亡。”
“住嘴,你算什么東西。”列昂里德打斷那婦人。他知道如果再不阻攔,這位婦人也許活不過下一刻。
“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拉下去。”斯坦猛的拍了下桌,大怒。
列昂里德立刻道:“帝下,等一等。我?guī)ьI(lǐng)將士打仗每一個士兵犧牲我都會覺得是家鄉(xiāng)的親人離去。這位婦人也只是過于思念她的兒子,所以悲痛不已才沖撞帝下。帝下何等高貴與胸懷,不必與這般人見識。”
“你是說,讓我放了她?”斯坦明顯氣極了,多少年沒人敢這么罵他了。
戰(zhàn)爭最先傷害的是公民,傷害的最深的也是公民,所以公民心中有恨是應(yīng)該的,可列昂里德也不希望她死去,她不僅是光榮犧牲士兵的母親,也是羅剎國每個人的親人。于是他很堅定的說:“是。”
斯坦眉頭緊鎖,他顯然有些意外這個回答。他氣極反笑道:“你們也覺得應(yīng)該放了她?”
“大膽!”斯坦怒道,在場貴族無一人敢答。列昂家族也立馬跪下恕罪。
“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克利道。
“說來聽聽。”斯坦坐回位子,臉色稍微和緩。
“聽聞謝宴的血腥表演需要獻(xiàn)祭。”克利道。
“那也是只用牛羊獻(xiàn)祭。”
“在羅剎國大部分都用牛羊獻(xiàn)祭,也有極少數(shù)情況會用到人去獻(xiàn)禮。用人獻(xiàn)禮的要求極高,而這位母親的兒子對羅剎國如此衷心,我想教他的母親也不會差。雖然她頂撞了大帝,但用她來獻(xiàn)禮才能表現(xiàn)出大帝仁慈與寬厚之心。各位說是不是?”克利說完,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用活人獻(xiàn)禮是多么可怕而又暴力的方式。
“何況,這位母親這么想念自己的兒子,我們何不成全他們。讓他們好好團(tuán)聚。”克利語調(diào)微揚(yáng),隨即揚(yáng)起唇畔。
“好。就這么辦。”斯坦很滿意克利的提議。
列昂里德冷眼回視克利一眼,立刻下跪道:“不可,大帝。”
“又何不可,我看你是累了,里德騎士坐在一旁休息休息吧。”斯坦明顯不想再聽列昂里德說話,他擺擺手:“既然如此,把她帶下去。開宴!”
“也都別跪著了,起來吧。”斯坦淡淡瞟了一眼列昂家族。
列昂里德臉色泛青可終究還是坐回了座位。
謝宴開始了。
侍從們開始陸續(xù)上菜。最先上的是冷盤,主要是雞蛋、橄欖和青菜等較為清淡的食物。中間會上主食,烤乳豬、烤全羊、豬肉、孔雀和其他形形色色的動物就是在此時上了餐桌。最為重要的一道菜,是把海魚肝、野雞和孔雀的腦髓,以及紅鶴的舌頭和鱔魚的奶汁在盤中拌在一起。這是盤種類齊全、營養(yǎng)豐盛的大雜燴。最后則是甜品,由蜂蜜制成的面包點(diǎn)心,也包括蘋果葡萄在內(nèi)的一些水果。
尼祿金宮在宴飲中有它更為奢華淫糜的地方,象牙的天花板估計設(shè)計磨損,在上面的嵌板可以滑動,以便拋酒器里向客人拋灑鮮花和香水。
上了宴飲還有精心安排的戲劇表演,音樂表演、舞蹈和戲劇演出等。貴族們聆聽著音樂家們的演奏,觀賞著舞蹈演員的表演,甚至是著名戲劇團(tuán)體來為他們獻(xiàn)藝。
“不過癮啊!”
“還是角斗士競技有意思。”
“等下就可以看到帕爾米拉人和野獸競技了。剛開始你會為了活命拼命與野獸搏斗,有很多人撐不過半場就被咬碎,即使好不容易打贏,他也面臨著下一場更為兇猛的野獸。直到他精疲力盡被野獸吞進(jìn)肚子。”
“可我看有個帕爾米拉人可是很強(qiáng)壯。”
“什么時候去了角斗士競技的人還有活著出來的。”
“那也是,你們知道嗎?那幾個帕爾米拉人身體和頭發(fā)都雪白,尤其是那眼睛才漂亮。藍(lán)的很,就像……”
那人突然和阿塞耶多對視,面具下那雙眼睛,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還有雪白的頭發(fā),嚇得那人一愣,他呢喃道:“巧合巧合。”
阿塞耶多低下頭,剛才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應(yīng)該怎么辦,他要眼睜睜看著帕爾米拉人去死嗎?不行,他要去找他們被關(guān)的地方。那個地方叫什么?角斗士場,對,現(xiàn)在就去。
阿塞耶多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用衣袖遮住桌面上的刀具,他不可能一個人行動,他需要一個不被發(fā)覺卻有威脅的工具。他拿刀的右手還微微顫抖,這樣會被發(fā)現(xiàn)的,左手覆在右手上好在不那么抖了。他轉(zhuǎn)過頭對克魯說:“我肚子不舒服。”
克魯和克利同時停頓下來。
“你手里的刀如果刺向任何一個羅剎國的人,我會立刻殺了你。”克利拿開阿塞耶多的左手,握住他的右腕力氣很大,他隱藏好的刀就落在了桌上。
“阿塞寶貝啊~”克魯搖了搖頭,有些抱怨道:“你不乖哦~”
原來克利和克魯一直關(guān)注著自己,不知道這次克魯肯讓自己來是不是克利的有意為之。那接下來的計劃該怎么辦?阿塞耶多有些焦急,可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
“你們兩跟著他。”克魯對自己的貼身侍從說道。
見阿塞耶多還呆愣著不動,道:“怎么了?阿塞寶貝,你不是要肚子不舒服嗎?不會這也是騙我的吧?”
阿塞耶多搖了搖頭。
“那快去,我等你回來。”克魯笑著望向阿塞耶多,阿塞耶多竟覺察這個笑容背后的恐怖,和克利真像啊,不更變態(tài)。
阿塞耶多不敢再看一眼,趕緊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