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金域塔頂,壓箱底多久了?”
他仍記得她包括她家人的喜好,坐著品茶的模樣很是閑適,這說話的口吻,仿佛他們兩人之間是多年未見的摯友一般。
原本低著頭看著茶葉在碗內沉浮的莫凌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說的是這個,便笑了笑,言語間帶著幾分刻意的疏離:“先生說笑了。”
來毓卿見她垂著眉眼,溫婉嫻靜的側臉暈著淡淡的柔光,只得心下暗嘆。
“阿凌,我已不是來家人了,不要再……疏遠我可好?”
聽他這樣說,真正是印證了自己內心深處不敢置信的猜測,但莫凌仍是目露震驚。
她知道,如若他還是來家人,父親是絕不會同意他來做莫清的教書先生的,但是……他怎么就不是來家人了呢?
他當真,與來家斷絕了關系?是為了她?
她的震驚與不可置信,讓來毓卿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是真的,我已經離開來家了。”
“往后,我是雪域人,不再是金域來家人。”
不再是金域來家次子——來毓卿。
莫凌的腿還完好的時候,也曾在書院求學,在宥海書院的時候,作為學院辯論賽的人員,她偶然認識了峰脊書院的來毓卿。
峰脊書院設在金域,雖說是四大書院之末,但實力仍不容小覷,當時他們是對手,雙方實力不相上下,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吧。
得知他是金域來家人,莫凌知道,他們家同金域來家有一樁婚約,是祖父生前訂下的,當時她心中還有些隱秘的歡喜,自己喜歡的郎君很有可能就是跟自己有婚約的人。
她還特地去打聽一番,金域來家人跟她年紀相仿的公子,只有來毓卿一人,雖說他非嫡出,但是只要她愿意,想必父親也不會多加為難的。
可后來,金域來家的長子見過她之后,非要讓她嫁過去當小妾。
金域來家的長子,年紀三十了,年紀也就比她父親小些,家里不知道養了多少房美妾,因著是嫡出,家里寵得無法無天,三十歲的人了還無理取鬧胡攪蠻纏。
莫凌的身份即便是傷了腿,也不可能做妾。而金域來家那一副惡心的嘴臉,成功地激怒了莫父。
于是,這婚退掉了,兩家之間仿佛也結了仇似的。
他是金域來家人,又是次子還不是嫡出,在家里不受寵,沒有話語權。
二人的交集因為這件事,幾乎就斷掉了。莫凌以為,以后自己,怕是再也見不到他。
年少時的心動,就此落空。美夢總有夢碎的一天,再加上如今這副殘軀,她對愛情已無所求。
但是當他再次站在她面前,他卻親口告訴她,為了她,他脫離了他的家族,她的內心怎么可能一點波瀾都沒有?
此刻的莫凌不僅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而且還心亂如麻。
看著面前的女子陷入沉思,來毓卿看著她比往日愈發清減的身子,眼里涌現出心疼以及幾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阿凌,你還要我嗎?”
又怕眼前的女子真的會說出什么絕情的話,他的眼中又浮現出幾分委屈來:
“如果你不要我,我真的就無處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