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林琳似乎還是不太舒服,臉色很不好。我正準備接過她懷中的崽崽,一只大手直接拎起了小奶狗。
展逸把崽崽放到肩頭,柔聲說:“你太重了,讓爸爸抱你吧。”
這聲“爸爸”可把我和林琳弄得有些尷尬。
前臺小姐姐笑著遞出房卡,然后對崽崽說:“原來是爸爸來了啊。”
“不是爸爸,是壞人!”
崽崽嘟著小臉,不太情愿讓展逸抱。
可是在展逸的肩膀上又能坐得高高的,他就一臉勉強中露著興奮四處扭動著小腦袋。
“呃...”小姐姐眨了眨眼,仔細看了看我和林琳的臉色,手在桌子下摸索了很久,發現不對勁她就準備要報警了。
“那么,哪個是你媽媽啊?”小姐姐又問。
崽崽很認真地指著我和林琳:“媽媽和媽媽。”
前臺小姐姐明顯愣了一下,然后保持著微笑,“怎么會有兩個媽媽呢?你跟誰一起睡啊?”
“跟我一起睡。”展逸立刻截下了我和林琳要說的話,“我兒子當然跟我一起睡。今晚你們倆好好睡一晚吧。”
然后他扛著崽崽,在前臺小姐姐恍然大悟的震驚神情中離開。
之后的幾天里,前臺小姐姐看我和林琳的表情都有些詭異。
71.
呵,臭男人果然是滿嘴的謊話!
進了我們的房間,他就把崽崽丟給了林琳,然后不由分說,扛起我就往他的房間走。
我掙扎,敲打他寬闊的背,甚至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展逸絲毫沒有松手,直到把我丟在松軟的大床上。
“好好說話,不準過來!”我滾到床的里側,抱起被子縮到一角。
展逸停下解衣服的手,躍上床抱住我。
“給老頭子去個電話,我估計是他干的。”他其實也喊“爸”,但我爸沒有給他辦收養手續。
展逸哼了一聲,知道他的郵件地址,知道他看到請柬的一刻肯定會回來,這要不是個熟人作案,他才不信!
我也這么想的。
爸爸肯定是想我了,又拉不下臉聯系我,畢竟當時他把我趕出門的時候特別狠。而我離開展逸,離開爸爸后過得又不好。
爸爸沒手撕了葉陳,恐怕都是在等我自己堅持不住主動回家。
可是整整三年啊,我用行動告訴他,我不會回去,不會嫁給其他人,也不會原諒逼走展逸的他。
爸爸這次把展逸弄回來,算不算是妥協了?同意了我們之間的關系?亦或是讓展逸徹底死心。
若是后者,我該怎么辦呢。
72.
我還記得那個寬大的辦公室里,高大的男人冷冷地看著我說:“你想好了,你若是跟他走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我從小被他慣壞了,哪怕他對我不茍言笑我也不怕他。我可能是整個公司和趙家老宅里唯一不怕他的人。
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走了,他那時都五十歲了,只想要個孩子,是誰生的無所謂,是男孩是女孩也無所謂。
爸爸很寵我,可有時候也讓我感受不到愛。
他說:“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兒,我根本不會在乎你的死活。”
作為他唯一的血脈,我還是受到了最好的照顧。
我一出生就有三個專門照顧起居的保姆阿姨,他還專門給我配了司機,管家。最后怕我一個人孤單寂寞,在我五歲的時候把同齡的展逸帶到了我身邊。
無論他多忙,都會在我生日那天趕回來為我慶祝,無論他在哪,我生病他都會陪在我身邊。
他真的不愛我嗎?
可又是他,強行拆散了我和展逸,沒有理由,沒有解釋,頑固又霸道。
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把我趕出了家門。
展逸看我低頭沉思,輕輕吻了吻我的頭發,“別想那么多,你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
他又笑道:“我還能不要臉地跑過來找你,他估計要后悔死了。”
展逸當然清楚,這個把自己養大的男人有多寶貝他的獨生女,可惜他實在不懂得怎么去做一個父親。
“你呢,也后悔嗎?”我的聲音有些抖。
他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良久,他突然把我懷里的被子抽了出去,整個人壓了上來。
73.
我們提前結束了美妙的三亞度假。
向林琳道歉,并且承諾了下次一定一定陪她好好玩一次。
林琳現在恨透了展逸,就連她懷中的小奶狗也感受到了親媽的情緒,同仇敵愾地用黑乎乎的大眼睛瞪著高大帥氣的男人。
展逸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下次爸爸再見你,一定會給你帶禮物哦。”
聽到有禮物,崽崽頓時興奮地開始揮手,連“爸爸”也不抵觸了.
小家伙激動地期待與展逸的下次相逢,氣得他娘在他小屁股上狠狠拍了兩下。
74.
下了飛機,展逸牽著我上了等候已久的轎車,爸爸的司機和他的專用車。
這時我完全確定了請柬的來歷。
我上了車,倚在展逸胳膊上,輕聲說:“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那就跟他說個明白吧。”
展逸也贊成我的想法,可他眼中的沉重刺痛了我。
趙家老宅里,我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沙發上。
三年沒有回這里了,什么都沒有變,就連玄關上擺放的鎏金花瓶,都是我十幾歲時在地攤上淘來的。
展逸坐在我身邊,他牢牢地牽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他掌心中炙熱的溫度,撫平了我有些焦躁的心情。
“哼,”低沉的冷哼聲,瞬間讓我感到莫名的委屈。
聽聽,他這是什么態度!他根本就不想我回來,他一點都不在乎我!
展逸捏了捏我的手,拉著我站了起來。我磨磨蹭蹭地起身,低著頭用腳去扣地毯上的花紋。
“你還知道回來啊。”厚重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癟著嘴,卻在抬頭的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75.
他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半,整個人瘦了不少,原本剪裁合體的西裝現在看上去有些寬大,印象里筆挺的肩膀稍顯佝僂,走兩步居然伴著微喘。
這是我那霸氣無雙,只能讓人仰望的父親嗎?
我的眼眶酸澀,“哇”的一聲撲進了他懷里。
高大的身子明顯一僵,他不習慣別人的擁抱,可能早就沒人這樣抱過他了。他有些笨拙地撫摸我的腦袋,嘴里也說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話,只是一個勁叫我“別哭”。
“對不起,爸爸,我錯了!”是我錯了啊,我的倔強我的任性傷害了他。
我抱著他不停地哭,淚水鼻水弄花了他昂貴的西裝。
在我低頭看不到的同時,他抬起眼,挑釁地瞥著站在不遠處的展逸,那神情跟剛才略顯虛弱的老者完全不同。
展逸抽了抽嘴角,忍不住翻了白眼,這老頭子什么時候學會這種手段了。
當年把他逼走,一方面是看不上他沒有生育能力,最主要的恐怕是接受不了女兒要嫁人吧!
換一個男人,估計也是被逼得背井離鄉的下場,該死的女兒奴!
76.
終于等我哭夠了,老頭子又恢復了虛弱的樣子。
他咳嗽了兩下,慈愛地給我擦了擦眼淚。
從小摔倒了他都叫我自己爬起來,現在突然間的溫情讓我也有些不習慣。
我們三人坐下來,管家阿姨送了上好的果茶,還有我最喜歡吃的芝麻燒餅。我抿了抿嘴,小時候有一次說管家阿姨的芝麻燒餅特別好吃,接下去的一周都是芝麻燒餅,到現在她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
看著桌上的燒餅,三個人略有尷尬的氣氛居然緩和了下來。
因為沒有母親,小時候很多事情我都不理解,鬧出過不少笑話,也受過不少欺負。可是說給父親聽,他卻不以為然。
那些在成年人世界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是我童年時代抹不去的陰影。
我每次提起他都皺著眉頭,他不會哄孩子,最后不耐煩地找借口離開。
他在商場上是個成功人士,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就把我丟給了保姆照看。
久而久之,我也不再和他說起任何關于我的事情,我們的溝通也越來越少。
他對我的要求很高,我在經商方面的天賦極好,也許真的是遺傳自他,可是數學是真的不太好。無論我怎么努力,都只能保持在全班中上游的水平。
有一次我終于考了第二名,我興奮極了,以為自己會得到他的表揚和認可。可是當我把試卷交給他的那一刻,他眉頭緊鎖,問我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問我為什么不是第一,問我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
我看著他的嘴在動,卻好像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他最后失望地把卷子丟在了地上,告訴我這種成績以后就不要拿給他看了。
從那以后,我變得非常敏感且自卑。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有學壞,那是因為展逸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將從小到大的委屈、難過,我十幾歲時候的叛逆,以及我對自己感情的追求,統統向父親傾訴。
他非常震驚,樣子還有些不知所措,這種神情是我從來不曾在他臉上見過的。
77.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睡著了。
我看到他的眼眶紅了,他別過臉深深吸了口氣,又嘆了口氣。
“凡凡,對不起。”他的聲音更啞了,“我沒想到會給你造成這么大的傷害。”
這么多年了,我等的不就是這個道歉嗎?可是我等到了,卻一點都不開心,甚至有點難過。
在我和展逸的事情上,他并沒有多說什么,我知道他還是不太贊成我們在一起,可是也沒有反對。
他說我還年輕,可以再考慮考慮,畢竟不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就如同他,無論如何都想要個自己的血脈一樣。
我不贊同他的話,差點又吵了起來。還是展逸拉住我,說要和爸爸單獨談談。
他們去了書房,我則在外面纏著管家阿姨,要吃她做的佛跳墻。
他們談了好久才出來,我也如愿的吃到了美味的佛跳墻。
爸爸和展逸的神色都不錯,看來他們的談判結果雙方都很滿意。
酒足飯飽之后,我們就在老宅住下了。當然是一人一間,在爸爸的眼皮底下,展逸也不敢造次。
睡前他在我跟前磨蹭了很久,在爸爸寒光閃爍的眼神中,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三步一回頭的樣子,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
78.
在老宅住了兩個月,我和展逸就搬了出去。
爸爸居然沒有強烈反對,只是叮囑我們年輕人少熬夜,不要太累,他有得是錢養我,讓我每天睡到自然醒,沒必要上班工作,如果吃不慣展逸做的飯菜,他可以讓管家阿姨去給我做飯收拾家。
他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和以前要求我上進的樣子完全不同。
我趕緊拒絕,保證自己會過得很好,他這才不太情愿地點頭。
展逸在爸爸公司附近的別墅區買下了一棟,按照我的喜好裝修好。圣誕節的前一天,我們正式入住了新家,屬于我們兩人的家。
他給我訂了玫瑰,鋪滿了整個陽臺,然后跪在花海里把鉆戒套進了我的無名指。
“這還不如你六歲時候,給我套上的易拉罐拉鎖呢。”
我張開手,仔細看著戒指,是我喜歡的款式,大小也正合適。
展逸一把將我拉入懷里,“嗯,那時候就一直想娶你,學著電視里的樣子,找了各種東西做戒指,最后才選中了那個...咳。”
他似乎想到了以前,輕聲一笑,吻上了我的唇。
79.
爸爸的公司在市內最豪華的酒店辦了個圣誕晚宴,用來答謝員工以及展望未來。
這種資本式的作秀大同小異,我本來不太想去,可是架不住展逸必須得去。
他本就是爸爸為我培養的特助,只等我接手公司,他會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爸爸可能也沒想到,還沒等我接手呢,他就特別不要臉地助到我床上去了。
我今天穿得是定制的酒紅色小禮服,搭配著一串紅寶石項鏈,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身旁的展逸,一襲深藍色西裝,站在那里如松柏般挺拔。他不笑的樣子高冷又矜貴,只有看向我的時候眼中盛滿了寵溺。
到了酒店,展逸紳士地為我打開車門,牽著我的手走進大堂內。
爸爸包下了整個酒店,里面的所有會場都被早早地裝點好,需要請柬才能進入。宴會還沒有開始,大廳里已經站了不少人,三三兩兩地聊著。
我和展逸一露面,幾個公司高層就疾步向我們走來,我懷疑他們是特意站在這里等我們的。
80.
這群高層的年紀和我爸差不多,有兩個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
眼見一群七老八十,頭發花白的老者對我點頭哈腰,實在讓人有些不自在。
這種程度的寒暄對展逸來說游刃有余,他不著痕跡地把我和他們隔開,然后委婉地表達了我僅僅是來湊熱鬧的,不是替老板來考察的,所以他們真的沒有必要費盡心思地討好我。
然而他們不信,一致認為我是帶著明確目的前來,態度更加誠懇了。
就在我們繼續被圍著,被“噓寒問暖”的時候,不遠處突兀的男聲響了起來。
這聲音中帶著討好和恭維,音量大得嚇人,生怕別人聽不到他口中肉麻的話似的,最主要的是這聲音十分耳熟。
我下意識轉過身去,立刻看到了葉陳對著身邊一名中年男士諂媚的臉。他也正好轉頭看過來,我們四目相對,都是一愣。
我皺眉,別過頭去,可是晚了。
81.
葉陳明顯已經看到了我,他呆在原地,腳步停了下來,身旁的女伴扯了又扯,才讓他回過神,而被他諂媚的男人,一臉倨傲不耐。
“阿陳,你怎么了?”葉陳的女伴居然是季舒云,這實在讓人驚訝,也不知葉陳是用什么方法打動了她。
郎情妾意也很好,我在心底默默祝福他們百年好合,鎖死吧,千萬別分開禍害別人了!
季舒云很漂亮,依舊是白色的裙子,配上那張性感的臉,很有純欲女神風,大堂中已經有不少人回頭看她了。
“啊,季總,我看到了個熟人,我去打個招呼。”
葉陳趕忙對著男人道歉。
他是急著過來跟我興師問罪的。
我的律師說他一直在聯系我,可都聯系不上。開庭的日子馬上要到了,他迫不得已,為了打砸的賠款不得不借了高利貸。
“你在我們‘不凡’里有熟人?”
被稱為季總的男人收起了些輕視,畢竟公司招收的都是精英,又經過大浪淘沙般地競爭和淘汰,最終留下來的人哪一個都不能小覷。
“是,是。”
葉陳指了指我的方向,季總立刻肅然起敬。
我周圍的人可都是公司真正的實權人物,沒啥背景和身份的,都沒有資格站在我身邊。
可是這里除了我,葉陳一個也不認識,所以他也壓根不知道這群老頭子有多大的能量。
82.
葉陳拉著季舒云,直徑走過來,把我身邊圍著的老頭子們挨個拉開,給他自己弄出一條路。
季舒云左右看看,已經感到不太對勁了,可是怎么拽葉陳,他也沒有理會。
“趙凡!”葉陳終于擠了進來,在一群老頭子詫異的目光中死死盯著我。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你是想跑哪里去啊?咱們倆的事情還沒完呢!給我發的律師函是怎么回事?還敢告我!我警告你,立刻給我撤掉,不然...”
他突然停下來打量我,我身上的衣裝明顯不是廉價的地攤貨,而我的現在的氣質也與以前完全不同,他的眼神有些驚疑不定。
我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半點火氣,冷冷地看著這個曾經在一起三年的男人。
展逸低頭看了我一眼,再抬頭看向葉陳時,眼中帶上了森然的殺意。
“你是來參加這里晚宴的?你怎么會有這個資格!‘不凡’可是世界級的企業,不是你這種人能來的。你不會是...旁上了個有錢的老男人了吧?”
葉陳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重點,轉眼環視我身邊。
83.
葉陳在看到展逸的一刻,他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沉默片刻,葉陳突然爆發出大笑。
“原來你還是忘不了我啊,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哈哈哈,居然照著我的樣子找了個替身,可真有你的趙凡!”
他上前仔細打量展逸,目光中帶著譏諷和不屑,“嘿,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陳自顧自地說著,根本不理會快要抓狂的季舒云,和擠進來準備恭維領導們,卻聽到葉陳大言不慚的季總。
“表哥...”季舒云看著季總鍋底般的臉色也明白了,我和我身邊的這群人絕不一般,她更加賣力的把葉陳往后拉。
我搞得葉陳債臺高筑,又讓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卑躬屈膝的從前,撕掉了優越的偽裝,他內里剩下的全都是齷齪與不堪。
葉陳哪里會不恨我,巴不得把我撕碎了嚼爛了咽下去吧。
終于發現了我的“弱點”,他怎么會放過呢。
84.
葉陳甩開快要哭了的季舒云,也沒注意見勢不妙準備逃離現場的季總,用一種揚眉吐氣,小人得志的嘴臉,指著我說:
“你是很想我對吧,還是跟以前一樣夜夜睡不著,抱著照片流眼淚,哼!告訴你,我馬上要入職‘不凡’了,你現在就算跟我道歉我也不會原諒你!舒云的表哥是這里的高管,已經打過招呼了!你不是瞧不起我嘛,你不是總說我什么也做不好嘛,你不是覺得我一無是處嘛,你看啊,我現在是人上人了,而你只能抱著一個贗品!”
葉陳挺可憐的。
我默默地看著有些瘋狂的葉陳,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一個有才又帥氣的有志青年,一個曾經能吃苦耐勞的本分男人,在三年里被我這個戀愛腦的傻女人給養成了廢物。
他被養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會拿錢出去瀟灑,犯了錯不知悔改,自以為是還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還是白月光好啊,能引導男人成熟、上進,是男人成功路上的指向標。戀愛腦就不一樣了,只能讓男人盲目、自大和墮落。
85.
葉陳上前來,他想拉住我,想把我拖出去,讓我跟他一起去撤訴,讓我給他道歉,還上他的外債,說不定還想看我跪在他腳邊懺悔,然后說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他無視這眾目睽睽,甚至連追到手的白月光也忘記了。
這時他可能滿心滿眼都是我,真是嘲諷。
當他向我伸出手的一瞬間,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展逸漆黑的幽瞳中露著刺骨的寒意,手中緊緊攢著的手腕已經開始泛紫,葉陳的臉色也如同他的手腕一般。
他痛苦地大叫,整個手臂呈現不自然地彎曲。
展逸捏了足足一分鐘才甩開葉陳,力氣極大。
葉陳像個破玩偶般摔倒在地上,他顫顫巍巍地捂著自己的手腕站起來,眼底泛紅,惡狠狠地瞪向我們。
我攤開展逸的手看了看,他用力太大了,自己的手掌也有些泛紅。
我輕輕摩挲著展逸的大手,冷冷地開口對狼狽的葉陳說道:“他叫展逸,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只是因為一些小問題,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至于你說的贗品...呵。”
我看他的眼神再明顯不過。
86.
“寶貝,他長得一點都不像我。”
展逸彎下腰在我耳邊大聲地說著悄悄話,我居然聽出了一絲委屈。
“嗯,是我不好,一個玩意罷了。你回來我還要他做什么,我心里只有你。”
拉著展逸的袖口搖了搖,這是我從小對他撒嬌的習慣。
展逸滿意了,看著葉陳的眼神也沒那么兇狠了。
可葉陳明顯不能接受我說的話,他壓根就不相信我愛的根本就不是他。
“那照片...”
“對了,你說的照片,”我從手包中掏出手機打開相冊,一張張翻開展現在眾人眼中。
“我手機里只有展逸一個人的照片,每張照片是什么時候照的,在哪里照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愛的人也一直都是他,我的心,從來就沒有變過。”
葉陳憤怒地看向我,他用顫抖的食指指著我的臉,被展逸一巴掌打掉。
87.
展逸攬住我的肩膀,蔑視且帶有壓迫感地瞥著葉陳,他在宣示自己的主權。
“非常感謝這三年來你對小凡的照顧,”展逸的話很客氣,語氣卻完全相反,“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他把“報答”二字咬得極重。
葉陳想說點什么挽回面子,他扭頭看向我,眼中的惡毒我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猜到接下來他會說出怎樣難聽的話。
我閉了閉眼,終歸是自己種下的因,那就得承受接下來的苦果。
可沒等他說話,身旁一名公司高層大喝一聲“夠了”。
在鎮住所有人后,他皺著眉開口:“這人在胡言亂語,可能精神有些不正常,我立刻叫人把他趕走。您放心,想進入咱們‘不凡’,需要走的流程都特別嚴格,怎么可能要這種下三濫的東西!”
他又轉身看向同僚們,“是誰把他帶進來的!”
88.
已經退到了人群最后面的季總聞言,不得不停下繼續往后挪動的腳步。他輕咳了一聲,穩住自己顫抖的雙腿,重新走進人群。
季總心里已經恨死葉陳了,想他努力了近十年,好不容易爬上了項目副經理的位置,眼看年底還能再撈上一筆,而現在這情況,說不定連飯碗也保不住了。
“謝老,是我,是我。”
季總低頭哈腰的鞠躬,“他是我表妹的男朋友,今天才帶來認識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這種人啊!而且我只是帶他來見見世面,他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沒見過咱們大公司的年會。我可沒有利用職權謀私啊,謝老您要相信我。就算有什么想法,我這個小小的副經理也沒有那么大的權力啊!”
季總把自己能想到的解釋全部說了一遍,最后還不忘表忠心,強調一下這些年對公司做出的貢獻,祈求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然后他轉臉就開始怒斥葉陳,連帶著自己表妹也被訓得無地自容。
季舒云咬著下唇,聽著表哥的怒罵,再看了眼滿臉不甘的葉陳,忍著羞辱低下了頭。
她表哥承諾讓她和葉陳一起入職“不凡”,現在看來是不成了。這一切都要怪葉陳的莽撞,他難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前女友的家世嗎!
眾星捧月般被圍著的這個女人,仿佛天生就該高高在上一般,哪里像他口中說得一無是處?
而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葉陳,卻完全沒了當初小心翼翼、擁她入懷的深情,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瞟向她。
89.
“什么人都敢領來?沖撞了小趙董和展特助,你不想混了是吧!”
聽到我承認展逸是我的未婚夫后,幾個老家伙對展逸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
“小趙董?您就是小趙董!”季總樣子讓人能聯想到“魂飛魄散”這個詞。
我摸了摸臉,自己居然也有把人嚇壞的一天。
我在公司的職務其實只是個掛名,沒什么實權的“副董事長”。公司的人都稱呼我“小趙董”,私下里叫我“皇太女”。
全公司都知道有我這么個二代女,隨時準備著女承父業,可是真正見過我的人并不多。
這位季總就明顯沒有見過我。
老頭子們為了化解剛才的尷尬,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找些開心的話題逗我。
當真是處在高位,出了事情都會有人幫忙擺平。
我根本不用去解釋剛才的情況,他們就給我準備好了十一、二個解決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