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23:50”,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我沒有回家。
在短暫地回家以及偶然地會客之后,我回到了我的小出租屋。
很小,一廳一室一衛。
沒有廚房,但對于只用電磁爐煮點小東西的我來說也足以湊活。
我在想因為賭氣,因為會客時經歷的不愉快的議論而選擇獨自待在出租屋過年,而錯過豐盛的年夜飯,會不會顯得有些傻。
我一手拿叉子戳著切下來的小半塊蛋糕,一手劃著微信。
我不知道是該選擇像從前那樣,挨個給朋友發祝福,還是挑選一條漂亮的祝福短信進行群發。
我的老同學們應該是前者,我想,還是學生的他們自然是有時間有精力有心情去做這件事的。
我們很久沒聯系了。
不如也當做舊年,就這樣過去算了。
我自嘲地笑笑,戳著那小半塊蛋糕,點開與店長和同事的聊天界面,輸入四處參考以后整理出的祝福語,然后退出,以便明天發送。
或許還是早上發送比較好——沒準他們會選擇趁著這個小假期好好休息。
這個難得的假期,我也頗有儀式感地進行了大掃除,累得在床上攤了半天,實在懶得出門買吃的,到了傍晚,周圍的鞭炮聲接連響起來,震得實在頭疼,才爬起來煎了昨天店里沒賣完的吐司和回家時順手買的香腸當年夜飯。
家里至少有肉的,純肉。
而我,此時正扒拉著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買的一個小蛋糕。
我一條條看著“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里的消息,年夜飯早就吃完了,哥哥說要去和老同學聚聚,讓爸媽早點休息。
再往前,他們問我要不要回家吃飯。
我說我在吃了。
唉。
我把手機屏幕朝下蓋在桌面上,順勢趴下。
還是好累,不想動彈。
手機卻震動起來。
我盯著屏幕看了許久,還是接起了這個來自哥哥的電話。
“喂?什么事?”
“新年快樂。”
窗外煙花驟然升空,應該已經零點了。
“……新年快樂。”
“你可以到窗邊一下嗎?”
“做什么?”我嘴上問著,看似不為所動,一邊卻站起身,緩緩向窗邊走——他不會跑到這來了吧?
“外面的煙花很好看。”
果然!
我加快了步伐,到窗邊時,果然看到他。
我半天沒說出話,他朝我揮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腕上掛著一個袋子,以口型比劃了兩個字。
什么?
我沒看懂。
窗外的鞭炮和煙花震天響,我不知道他的聲音是不是湮沒其中。
忽然手機那頭傳來了聲音,我看到他對著手機的錄音口重復:“下來吃餃子。”
我立刻轉頭回到桌邊,沒有理會他的驚疑:“三分鐘。”
我迅速切下蛋糕上被我挖的坑坑洼洼的部分,把余下的一半重新裝進蛋糕盒,放進袋子,又加上了最后兩根香腸,隨后拎起鑰匙,鎖好門,沖下樓梯。
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交換了手中的袋子以后,我又跑回了三層。
還挺累。
我氣喘吁吁地關上門以后,聽到手機那頭恰好傳來一句:“你甚至不邀請我上樓坐坐。”
聽著有點委屈。
“你不是跟同學去玩嗎?”
“噓!”
好吧,我明白了。
我走到窗邊,他看到我,再一次揮了揮手。
“……你快回去吧,他們等你回家呢。”沉默許久,我下意識把手機的錄音口舉到唇邊。
“在等你回家。”他也同樣把手機的錄音口舉到唇邊,“你愿意給我這個驚喜、給我們這個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