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是定了跨城配送。”
“什么?”喝完她剩下的半瓶橙汁,我總算緩過氣來,她這么一問,等了一小時的蒙勁兒又上來了。
什么跨城配送?
“沒事,坐車坐傻了。”
我贊成地點點頭:“我看也是。”
她朝我翻了個有氣無力的白眼:“這么晚了,就在這邊湊合一個晚上吧。”
我答應著,給爸媽發了第七條報平安的消息。
“我感覺我再晚點回來,爸媽都要來電話催我了。”她瞥了一眼我的手機屏幕,“你先歇會,我去收拾一下。”
“好!”我毫不客氣地拆開她沒吃完的餅干,并表示這和剛才那段怎么大半夜跑到這邊云云一樣,很有爸媽的范。
有時候確實能感覺到自己和身邊的人,正在變成“大人”。
噫,我不喜歡這個口味。
我皺著眉頭慶幸著小包裝里只有兩片,把剛才啃了一口的那片吃完以后,我將剩下的一片連同包裝袋一起放在桌上,往她剛剛坐的位置推了推。
是姐姐吃的。
就像小時候把不想吃的大白菜悄悄丟到她碗里。
然后她會立刻丟回來。
如此“禮讓”一番,她才會哼哼唧唧地一邊嫌棄一邊吃掉。
“你這次出差去那么久,還沒把工作做完?”我看著她從行李箱里搬出一堆畫著圖標填滿文字的A4紙。
“這是新的。”
“我以后找工作會避開這份的。”我對她探路式的成長表達了真誠的謝意。
“想也覺得你會避開。”
“所以你當初為什么選的理科?”
“因為我愛文科。”
“?”我一時竟分不清讓我說不出話的是她這句駭人的話還是檸檬口味的小面包。
“愛好,是不能作為工作的。”她故作深沉。
噢。我點了點頭表示我聽見你胡說八道了,“這個小面包挺好吃的。”
“是嗎?我買了好幾天了,不知道過期沒有。”
“你知道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會對我的腸胃造成多大傷害嗎?”
“那你還接著吃?”
“吃起來這么香的小面包一定沒有壞。”
上一回和她睡一個房間還是在家里。
“我一回家你就開始念叨我分走了你的床,這會倒跑來搶我的床了。”
“禮尚往來嘛。”我盯著天花板上的圓燈,上面畫了一只看起來很有笑點的兔子,“我尋思著我有的你也得有。”
“……晚安,關燈。”
“這么早睡?”我轉向她,“你真的是我姐嘛?”
“……你坐一天車試試?”
好吧,我起身關了燈,覺得這個開關在床邊的設計真的很人性化。
屋子里黑漆漆的,我想起來小時候我們在屋子里比比劃劃,在腦海里把未來的房屋安排得明明白白,就好像輕輕松松地長大、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是一件自然而然又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生活就喜歡打人的臉。
它總是拐彎抹角地創造一些多選題,讓你自己作選擇,每一個違心或者隨心的決定,都會給平靜的生活掀起波瀾,帶來轉折,失去掌控。
比如說她當初選了理科,比如說舍友轉了專業。
這個時候應該有一聲嘆息,我想,但是這里有些安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