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唐藍的主意力轉移,星河深處,一片從未對外開放的星域浮現……
玻璃珠子似的虛擬世界里,曾經卡頓暫停的事物bug被修復減少繼續運行,逐漸流暢——
“唐昊,唐昊……”
一個滄桑但洪亮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屋里一個半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看著四五歲的模樣,慘白的皮膚掛在骨架上,瘦骨嶙峋,似乎風吹就破,枯瘦的手臂形似雞爪,自衣袖伸出,空洞洞的灌進風聲,青綠色的衣裳只顯得她像干枯的植物一樣茍延殘喘。白慘慘的,唯有發眸皆黑,似乎吞噬了全身生命力所就。
我叫唐藍,是屋外被喚唐昊之人的女兒。
“六年了……”
蒼白的嘴唇微動,言語微不可聽。
穿越至今六年,唐藍仍記得那時:
自己像往常一樣上床睡覺,就在自己家中,綿軟甚合自己心意的床鋪上,心滿意足,順著纏綿睡意的勾引陷入黑甜的夢鄉。忽覺一陣寒涼,心中一悸,半夢半醒之際,待將要睜眼,卻睜不開,眼皮似有千斤重。
眼前黑暗一片,一點光亮也沒有。
“這怎么可能?”
黑暗放大了人類深埋于基因的恐懼不安。
分明人閉眼時也是能透過眼皮感知到外界的光亮,只要不是在完全黑暗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睜不開眼睛!難道地震了……我被壓著……是搜救隊嗎?”在一片寂靜死寂的黑暗里,唐藍似乎聽到外界窸窸窣窣的聲音,正想呼救。
唐藍猛地一驚,不對呀!自己家附近連個山都沒有,不在地震帶,再大的地震傳到那兒不過是一陣微不可及的震顫,都比不上打雷時房屋窗戶的震顫。不可能出現地震!
“那,我為什么睜不開眼睛?”
大腦完全清醒,更加用力睜眼。
睜不開,唐藍甚至感覺自己上下眼皮完全粘合,沒有一絲縫隙。自醒來被有意無意忽略的不詳預感陡然強烈,再也無法忽視。
唐藍想到《楚留香傳奇》里蝙蝠島上被縫上眼皮的女子,完全慌了神,“該不會是被某個變態縫了眼皮……還是挖了角膜、眼球……”越想越害怕,思維擴散,大腦迅速具現出畫面,鮮紅的血液流趟,沾著斑駁血跡的手術臺,銹跡斑斑,發黃的白布上干涸發黑的血跡上重疊著鮮紅的新鮮血液,一滴一滴,漸漸變干……臺面上一具女尸,空洞洞的眼眶凹陷,兩個難看顯眼的黑色大窟窿,眼皮緊密縫合。
女尸殘破不堪,五臟六腑皆無,只剩一個掏空的軀殼,只有從剩下的面容上隱隱可以找出熟悉的影子。
這是自己的臉!
傳說,被縫合眼皮看不見殺死自己的兇手,死后也是個瞎子鬼,便是到閻王那里也無法認出殺死自己的人。
隨意拋扔土坑,菌落滋生,蛇蟲鼠蟻吸引而來,穿透啃食筑巢,殘存的皮肉在泥土雨水微生物等合力下飛速分解消失,皚皚白骨散落深藏地底,不見天日……無聲無息消失,沒有一絲蹤跡。
強烈的畫面沖擊,害怕,恐懼,惶恐,疑惑……情緒涌動亂作一團麻線。唐藍大腦打結,一時不去想誰能有這個能力悄悄偷入自己家綁走自己,不驚動一個人,以國家的和平安定,魑魅魍魎只能暗地窺視隱藏,有這樣能力,誰會對付一個普通老百姓……種種疑點,深陷恐慌。
用力掙扎,連手帶腳一陣亂揮亂蹬,無果。
身軀與靈魂分隔,唐藍的焦急惶恐傳遞不到身體,任情緒紛繁肆掠,肉身儼然不動。幾乎接觸不良的機器,良久,腿、手遲鈍的動作起來。緩慢難以移動,似有水流阻動……思維跳躍,畫面一轉,是被捆綁拋擲江流的尸體,泡發浮腫,面目全非……
眼睛直愣愣的看向窗沿縫隙,自緊閉的窗戶間漏入的一縷陽光,細看可見眼睛并未聚焦,目光渙散,不知處于何地、身在何處。
直到被屋外的聲音喚醒,思緒收回。
“咳咳……咳”
唐藍緩住一陣咳嗽,屏住呼吸,仔細聽外界的聲音。
“明天是孩子們武魂覺醒的日子,你要記得去?。 ?/p>
是老村長杰克爺爺。
聽著聲音,唐藍眼前浮現了一個老者形象。
青黑色袍子,下著灰色長褲,都洗得發白,腿腳綁著綁腿,腳上一雙青黑色布鞋,約莫六十多歲,頭發一字向后,梳理得整整齊齊,斑白色的銀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很有精神的樣子,眼睛明亮,腰背挺直。還有跳著腳訓斥唐昊時,臉色氣的得漲紅,滿臉皺紋隨之鼓漲起來。
唐藍想著想著禁不住笑了起來。
“咳咳……咳咳……”
情緒的浮動輕易引動身體的不適,隨著笑意進入口腔的空氣,似乎寒冰一樣刺激脆弱的咽喉,疼癢附骨纏眠。
習慣性的一手捂著嘴,一手撫胸,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伸手去拿床邊的水杯,顫巍巍的雙手無力,捧起竹制的杯子,那慘白的手臂皮包骨頭,血管畢露,清晰可見,纏住手骨,一次一次跳動著,似長蟲吞噬所剩無幾的生命,襯得竹杯死去的青綠鮮活起來。
杯面水波洶涌,半傾波濤躍出,深了一片黑色,濕了泥土地面。
捧著剩下的小半杯水,顫顫的碰到蒼白無血色的嘴唇,半響,才淺淺的飲了一口,不過略潤了潤唇,嘗了點水汽。
再度側耳傾聽,屋外的談話已經告一段落。
“……魂士,魂師,大魂師,魂尊……封號斗羅,這十個等級……”
唐藍也在心里默念:魂尊,魂宗,魂王,魂帝,魂圣,魂斗羅,封號斗羅,與屋外聲音重合。
斗羅大陸、武魂覺醒!
唐藍反復念著,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