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突然笑了,在那一瞬間,白清宇仿佛看到了紀凌熙的樣子。
他情不自禁地問:“你以后還會再演戲嗎?”
演戲?
林辰低頭不語,對于曾經的紀凌熙而言,演戲是她的夢想,她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給演員正名,想讓娛樂圈減少浮躁之氣,演員應該少張揚自己,而多關注內心。
但這樣的紀凌熙,卻被當成是一個異類,也被那四人盯上,最終丟了性命。
現在的自己,還想改變娛樂圈嗎?
“以后再說吧。這些事情不是我現在要考慮的事情。”林辰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白清宇的眼睛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不再多說什么。
林辰找了個借口和白清宇告別。回家后,她對著手機上紀凌熙的照片發呆。
明明是一年前自己去拍的照片,為什么現在看起來卻那么陌生?
曾經,在紀凌熙的眼睛里不會出現狠厲之色,她為人處事總是很溫柔,仿佛天生就應當是被人愛護著長大一般。
林辰拿起了鏡子,看著現在的自己。
臉還是美的,精致的妝容、飛揚的眼線,宛然一個大小姐的樣子,只是那雙眼睛里,再也沒有了對夢想的渴望。
白清宇在乎的是以前的紀凌熙,而不是現在的林辰吧。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即撥通給張偉寧的電話。
“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爸吧。”
她又給自己補了一個正紅色的口紅,美得妖艷。
張偉寧早在家門口等了林辰許久,看到林辰后,他既激動又忐忑。
林辰手里捧著白色的百合,朝張偉寧嫣然一笑。
“這花是送給我的嗎?”張偉寧有些受寵若驚,“我很喜歡百合,謝謝。”
“不是啦。”林辰拿著花指了指張偉寧的門,“是給你父親的。”
張偉寧有些疑惑,據他所知,父親并不喜歡花,更不喜歡百合花。但林辰卻似乎很自信,認為父親一定會喜歡她送的花。
他把林辰帶到張家,此時客廳內沒人,廚房內不時傳來歡笑打鬧之聲。
張偉寧有些不好意思,“我和他們說了你今天要來家里,父親和母親心里高興,一定要親自下廚來招待你。”
“沒事沒事。”林辰環顧了一下,偌大的房子中沒有其他人。
“你們家沒有保姆嗎?”林辰問道。
“以前是有的,最近父親生意做得不好,就把保姆辭了,打算和母親一起搬到新西蘭去。“張偉寧說完,看到林辰認真思忖地模樣,忙補了一句:“我會留在中國的。”
搬到新西蘭?這個人渣就這樣安詳地度過他的晚年嗎?
還不等林辰再說些什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你就是那位小寧心儀的女子?他平常老和我們說起你,今天一見,果然是個大美人!”
這個聲音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夢里,原先她以為只是幻覺,現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幻覺
夢里,這個聲音在說:“綁緊點!藥量是不是還不夠?我看她快醒過來了。”
夢里,這個聲音說:“我來!”
這些不是夢,是真的。
眼前的張明先,仍是一副精英人士的樣子,穿著剪裁得體的衣服,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但林辰只覺得惡心。
張明先看到林辰手里的百合花,微乎其微地皺了皺眉頭,隨后爽朗地說。
“這是你拿的花嗎?我很喜歡,謝謝。”
林辰禮貌地露出了笑容,實則在心中暗諷「這是紀凌熙最喜歡的花,殺死他的兇手怎么可能會喜歡百合花呢?」
張明先的妻子何晴看起來并無異樣,但仔細觀察后能發現她的眼眶紅腫,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
落座之后,張明先隨意地把百合花放到一邊,反倒是何晴仔細地把花插到花瓶里。
“我原先不喜歡百合花的。”林辰一邊笑,一邊用筷子給張明先夾起一塊魚肉。
張明先拿起筷子,剛打算吃。林辰快速地說:“后來我成了紀凌熙的粉絲,因為她喜歡百合花,我也開始慢慢喜歡百合了。”
只聽“通”的一聲,張明先的筷子忽然掉到了地上。
“可惜,紀凌熙死的太突然了。我覺得她的死另有隱情,也可能是因為我太喜歡她了吧。”林辰故作輕松地笑著,順手把一塊紅燒肉放進了嘴里。
“是嗎?”張明先也笑了,但是他看向林辰的眼神變得十分鋒利。
反觀何晴,卻只是悶聲吃著飯,只是在等林辰說到紀凌熙的時候看了一眼張明先,她的眼神中帶著責怪,但是這種眼神一瞬即逝。
“我前幾天在超話群里,看到有人說他們發現了紀凌熙的遺書,但沒公布內容,我覺得好奇怪。”林辰不再避諱,她直直地用目光盯著張明先,似乎發現了什么端倪。
張明先也放下了碗筷,目光銳利地與林辰對視。
張偉寧不明所以,他不明白為什么說起紀凌熙,父親和林辰的反應這么激烈,他覺得有必要勸阻一下。
“紀凌熙呀,我當時也有關注過她,不過沒有多加了解,辰辰,你覺得紀凌熙是個什么樣的人啊?”張偉寧假裝很感興趣地說。
“您覺得呢?”林辰反問張明先。
張明先似乎剛剛反應過來是問他,他哈哈一笑:“你們年輕人的偶像,我能有什么看法?就是覺得她很美艷吧。”
“對,很美,但這種美也很容易被摧毀。”林辰輕飄飄地說完這句話之后,張明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吃飯的時候不聊其他,吃飯!”一直沉默著的何晴說話了,她用眼睛掃過眾人的時候,在林辰的臉上多逗留了一會兒。
這一頓飯真是收獲很多,看樣子何晴也知道紀凌熙被害一事和張明先有關,但她對待張明先的所作所為卻不加阻攔,即便張明先在背后做了那么多齷齪的事情,從表面上看他們還是一對這樣恩愛的夫妻。
等林辰離開張家后,張偉寧送她出門,看到前后無人后,他才問林辰:“辰辰,你剛才為什么會說那樣的話?我父親臉色都變了。”
“偉寧,你是一位記者,如果你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偶像被人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致死,你會怎么做?”
張偉寧一臉驚愕地看著林辰,下意識地扶住自己的腦袋:“不可能的,我父親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即便你知道你的父親有性癮,和許多女子在酒店合照,你也覺得他很無辜?”
“父親做得不對,但他說以后再也不會這么做了,他給了她們很多錢。”
林辰苦笑,“這些女子大多數都是被你父親逼迫的,如果那些女子不同意,你父親就會讓她失去工作,他也并沒有給她們很多的錢。”
“不可能,父親不是這樣的人。”張偉寧的嘴唇微微顫動,眼睛瞪得很大。
“你會看到真相的。”
林辰說完后就轉身離開,她不忍看張偉寧痛苦的神情,她很清楚這種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感覺,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凍得讓人再也回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