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阡澤深思一番,嘆了口氣道:“隨她去吧……若她想記起,便有勞你相助一番,若她不愿……那便任她自在生活罷……”
“了然。不過如今你已全無祟煞魔氣,過些時日,我定與九重天商議將封印解除,你便可自行與曼羅姑娘解釋,如何?”兮霧上神欣喜地說道。
魔尊阡澤微微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我乃執念過深才被祟煞鉆了空子。七千年了……我早已習慣這般簡單的日子。曼羅……隨她去吧……她亦不見得愿意記起我……”
“阡澤,你墮魔前雖未回九重天,但你始為魔尊那三千年,將魔界劃歸的齊整,魔族子民亦受到了應有的尊重與理解。你是他們心里愛戴與仰賴的魔尊。”兮霧如實道。
“那又如何?時移勢易,魔族亦安,六界皆和。小兮霧,無需擔憂,我自逍遙!哈哈哈哈……”魔尊阡澤淡然一笑,看破天機般灑脫不羈起來,再不言語,只慢慢品起了茶來……
“也罷,改日再來看你。今日我先把曼羅姑娘送回去歇息,她真身被封存,魔族待不了太久。”兮霧告辭道。
“好,有勞你費心了……”魔尊阡澤懇切道。
“無妨的,你保重。”兮霧上神說罷便隱身而去!剎那消失在這九十九層祟煞塔中!
徒留魔尊阡澤一人暗自點了點頭,繼續品嘗手中這杯不知何名的熱茶!入口略澀,微苦,回味卻有些甘甜。“好茶!好茶……哈哈哈哈……”
魔族空盡山谷夜海。
“都聽見了?”兮霧上神斜眼看了看身旁的無啟仙君。
此時的他仍是曼羅姑娘的模樣!等著兮霧上神解開封靈之術方能變回自己!
“自然。上神……莫非是……心慕阡澤神尊?”無啟仙君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兮霧上神猛的停住腳步!再看看無啟現在頂著曼羅姑娘這張絕色佳人臉,抿著嘴角,有些忐忑不安,亦有些期待自己回答的嬌滴滴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反倒不忍心惹他難過了……
只是自己當如何回答?是?抑或不是?若是旁人,她定懶得搭理這般無聊的問話!可是怎的在他面前,她不想有所隱瞞……大抵是……這小娃娃待人真誠赤心罷……
“是。萬年之前便傾慕。”兮霧上神干脆答道。
無啟仙君對上兮霧上神的眼眸,布滿了真誠,心疼與愛慕。
兮霧上神覺察這般充滿愛意的眼神來自于曼羅姑娘這張絕美的面容時,瞬間一掃陰霾心間開朗,實在忍俊不禁,彎起了嘴角笑道:“曼羅姑娘可得打住!我可不是俊逸挺拔、身軀凜凜的仙君,莫要這般深情地看著我!”說罷,便甩手施法解開了封靈之術。
無啟仙君亦是趕忙變回了自己!拍了拍變回的臉龐,嘟囔道:“現在這般總行了罷!”
說話間,無啟仙君的眼睛直逼兮霧上神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直盯半晌,方才忐忑不安地開口道:“往后,我日日隨上神上天入地,六界游煉,如何?”
兮霧上神聞言竟莫名有些欣喜!大抵是……這萬年的孤寂太難熬罷!如今有人這般明確的要求跟隨自己身旁,竟有些莫名愉心!
“小娃娃,你是九重天一方仙君。日日隨我游歷,豈不玩忽職守?”兮霧上神直接道。
“九重天又不止我一位仙君……況且,我當前所遇瓶頸不過是解開體內封印,找回上神之力,天尊定會允我!”無啟仙君認真道。
兮霧上神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實不忍心拒他于千里之外……娃娃是個好娃娃!這不,今日也能幫忙做些事情嘛!
“吾允了。只是,吾性子冷淡,脾氣亦不大好。若中途反悔,定當不饒。”兮霧上神答應道。她語氣平淡,但一字一句皆透露出攝人心魄的威懾來!短短兩句話,威嚴立顯!
“定不反悔!”無啟仙君聞言欣喜萬分!性子……不冷淡啊!脾氣……甚好!上神就是上神,竟如此自謙!沒想到自己會如此順利留下來!就在方才,自己還思索了好幾種說辭,俱未派上用場!簡直意外之喜!
兮霧上神瞧著他這般開心的模樣,心下竟也開心起來……嘴角彎彎,手背身后踱步道:“曼羅姑娘之事,你怎么看?”
“不簡單。首先要探明白如今的曼羅姑娘是否僅是無夢酒肆的老板娘,她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另有圖謀,有待考證。其次便是七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無啟仙君認真道。
看慣了他瀟灑不羈,安閑舒逸的樣子,突然這般認真起來,仿佛別有一番風度!
兮霧上神肯定的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道:“一會兒待青乾歸來,讓他與你細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喔……”無啟仙君雖抗議為何上神自己不說與自己聽,但嘴巴卻無比誠實的應道。
突然,他想起方才在祟煞塔內,上神與那魔尊阡澤提起的解除封印一事!趕忙問道:“上神今日所言解封魔尊阡澤一事可當真?”
兮霧上神聞言,心間五味雜陳!片刻才嘆了一口氣,道:“試探罷了。”
“上神……不信任他?可魔尊阡澤如今已全然無祟煞魔氣,亦是阡澤神尊的另一縷元神,且聽他言辭間,已然放下過往云煙,看破這世間萬般執念,何以不可?”無啟仙君疑問道。
她如此心悅于他,怎會如此冷靜理智且又伴有無奈地說出——試探罷了。她甚至深吸一口氣!實則亦是不想如此罷……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小娃娃,他是魔。魔的話,怎可輕信?”兮霧上神緩緩吐出這句話來,眉間暈上濃濃憂愁,片刻后,方才繼續道:“他是魔尊阡澤,亦非阡澤神尊。一日不找到元神合二為一之法,這祟煞塔的封印便一日不得解!這六界,是蒼生之六界,不是吾一人的,亦不是阡澤的。”
無啟仙君聞言,思緒萬千。若異位處之,是兮霧上神墮了魔,自己會如何抉擇?不不不!不會有這樣的一天!自己在胡思亂想什么!這世間,本就無甚感同身受之事!不過是慰藉人心的良言罷了……只是,她的心里,一定日日飽受煎熬……
“上神……我好嫉妒。”無啟仙君坦言道。
“何故?”兮霧上神疑惑道。
“方才……他喚你小兮霧!我好嫉妒!我也想喚上神小兮霧!”無啟仙君率真直言道。別看他一副無辜的模樣,實則亦是想要試探一番兮霧上神待他的心意……是朋友?是仙君?還是這蒼生萬物中的任一粟?或是……特殊的人?
是啊……他方才喚的是小兮霧。兮霧上神彼時就已深切思索!魔尊阡澤又怎知曉喚她小兮霧?神界的過往皆是兮霧說與他聽過的,小兮霧她從未曾說過!魔尊阡澤又怎知喚她小兮霧?難道他記起了什么?抑或……是魔尊騙取信任的法子罷了……她又怎會不知!正因如此,她才急急告辭,冷靜地思考這一切。
“你可喜歡旁人喚你小娃娃?”兮霧上神一針見血的反問道。
“除你之外,自是不喜!”無啟仙君方一言罷,便領會到這言外之意來!只得不情不愿“喔——”了一聲,方才作罷。
兮霧上神轉身燦然一笑!小娃娃,還真是好哄!
這夜海倒是一如既往夢幻幽然。夜色籠罩下,星星點點的靈氣綴于大地,花草樹木散發著幽藍的光芒,朦朧且神秘,置身其中,渾然一體,宛如一幅夜景圖般幽然之意境。
“這座木屋,便是魔尊阡澤與曼羅姑娘相遇相知之所。”兮霧上神望著前方一座二層木屋道。
此間木屋雖看上去簡單無華,卻也質樸雅致。置于這空盡山谷的夜海之中,倒尤為顯得隱世悠然、自在萬分。
無啟仙君遠遠望去,這是一座下方挑高,上方居住的兩層木屋。左側梯子斜斜插入這夜海幽藍的草地,星星點點的靈氣灑落在梯子下方幾節,零零散散飄上二樓廊間,著實美得不可方物。此木屋,獨立于這夜海間,卻是隔開了喧囂,避得了凡塵。相愛之人,若是能一生相悅相隨,一世相濡以沫,居于此間,倒是令人艷羨不已了!
“這木屋倒是別有一番意境!上神可知曼羅姑娘未遇魔尊阡澤之前,便是一人居于此處嗎?”無啟仙君疑問道。
“是矣。曼羅姑娘化身為人后,便自流疏海而出,行走于漫漫凡塵間。偶然來到此處,只覺景色非凡,別具一番天地,便搭建木屋,安定于此。且夜海之靈韻與幽冥相似,恰好適宜曼羅姑娘的真身靈養。”兮霧上神回憶道。這些,俱是當年曼羅姑娘邀她來此小住之時日間,二人交心所知。距今已有近萬年了……
“確實是一處好風景!上神若喜歡,咱們也在此小住幾日如何?”無啟仙君見她回憶起來臉上悅然開朗,忍不住詢問道。
聞言,兮霧上神不悅反惱,冷然道:“此乃他人居所,主人不在,怎可據為己有?”
“喔~借……住嘛~曼羅姑娘如今全然不知還有此處,回去向她坦言,她定是不在意的。”無啟仙君嘟嘟囔囔道。
方才說罷,腦袋便被懸空一記拍掌!“你好歹是九重天一方仙君,怎的比我這妖族之人還要放縱不羈!”青乾閃身出現,翻了無啟仙君一記白眼道。
“哎你……”無啟仙君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無辜道:“哪兒能跟您妖尊大人比啊,那七千年前您還是九重天的天尊呢!我就是一方小仙君,修的無為……逍遙之道……唔唔……”無啟仙君嘴巴被一把捂住!
青乾將他拉到一旁悄聲道:“你瞧不出上神在此處心傷嗎?還小住!就你逍遙!”
聞言,無啟仙君趕緊自行捂住了嘴巴!一雙秋水般的瞳仁眨巴著無辜的神色,靜悄悄地看向兮霧上神……
只見上神正瞧著遠處的木屋愣神!順著兮霧上神的視線再細瞧一番,那二層屋內,竟已亮起了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