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啟，我……”兮霧上神猶豫著開口道。
“怎么了？說話吞吞吐吐的，這可不像你……”無啟忍不住笑道。
“有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頭，我想同你坦白……”兮霧認真的看著他道。
早晨的陽光斜斜灑進房內，一抹光亮恰好照在無啟的眉間！
“你說，我聽著呢……”無啟深情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兮霧！瞧她這般認真的模樣，心下不禁有些緊張……生怕她坦白出什么事兒來！
不會是……在此之前有個孩子之類的吧？！這凡間的話本上可是慣會寫這種故事的！可就算果真如此，自己也不會怨的！如今能夠日日陪伴已是天大的福氣！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實……那日在鎖魔山，我與阡澤同歸于盡……最后關頭，我心軟了！放了他一手……斬魂能斬世間萬神萬靈！除了上古兇神與我師傅，其他神體皆懼它之威力！這也是為何我在神界年歲不算大，卻受到他們捧護之原因其一……我若拼上全力，自可托胎重塑，但阡澤卻別想存活！我……放了他……”兮霧坦白道。
“是……不忍心嗎？”無啟思索著說道。說話間，悄悄抬眼看了看兮霧的神情……
兮霧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是……我恨他不顧六界之安危，沉睡萬年，所有人都為他操碎了心思！為了這天地，人人據是苦心所付！他呢？醒來便為一己之私，要將整個六界再次顛覆！不管生靈涂炭，不管萬靈艱辛！這樣的阡澤，我恨……可是……”
無啟蹙起的眉頭一松，他又怎會不知……萬年的情意，又怎是一朝一夕便能放下的！哪怕是上神，亦是有心的……只是這般答案，他早已心內有數，如今能夠親耳聽到兮霧說出來，他高興！她到底對他，無所保留了。
“我明白。你不說，我亦了然。當日在漁村初遇羽陽，見他純真的少年模樣，我亦動了惻隱之心……后多番想來，你在要緊關頭放他一馬，是否也是為了一絲機會？一絲讓他成為純真羽陽的機會。”無啟嘆了口氣，緩緩道來。
兮霧眉間一動。他懂，他居然都懂！兮霧莞爾一笑：“小娃娃，萬年前我便該給你帶回幽魂殿，而不是給你丟上九重天。”
“后悔了？”無啟眉眼間立馬沾上一絲得意。
“往后……也來得及。”兮霧盯著眼前得意之人，燦然一笑，一掃方才的陰霾。
無啟捏了捏兮霧的小手：“只是往后，不可以再為旁人不愛惜自己的安危了。”
“六界之下，哪兒有旁人？都是吾當護住的生靈。”兮霧心知他是何意，只好婉轉道。
“上神知曉我說的旁人是誰，別繞彎子。”無啟對上她的目光，還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復。
“了然。若羽陽……若阡澤此番仍舊魔心不改，我定留不得他。”兮霧淺笑嫣然，語氣平穩，無疑讓無啟定心不少。
“阿霧你可知姻月仙君離溯？”無啟想把離溯之事的來龍去脈說與她聽。
“無甚印象。”兮霧想了片刻，搖頭道。正欲運用神力一探，意念間，才突覺，自己并未恢復神力，只得嘆氣，白了一旁正幸災樂禍的無啟一眼。
“阿霧你便許我顯擺一回！待你恢復神體，我總是打不過你的……”無啟這略顯受氣包的模樣實在讓人看了氣不起來！
“罷了，你且說與我聽，這姻月仙君有何因緣？”兮霧端起杯盞，閑聽起來……
“姻月仙君，名喚離溯。當日鎖魔山大戰前，便是她以半身修為為引，注入阡雷劍，將凝仙池的阡澤一縷元識喚醒。”無啟道。
“阡雷？！我只道阡雷劍是在萬年前那場大戰中殞毀……也曾神識追尋過，卻并無所獲。竟一直藏在姻月宮嗎？”兮霧細細思索。那姻月仙君不過上仙修為，又怎能藏住阡雷劍上萬年……
“是也。阡雷劍乃是萬年前，阡澤親自交與離溯之手。九重天之人，無不知曉姻月仙君清冷孤傲的性子，若不是我……在阡澤未醒來時便給他種下了束靈訣……也是萬萬不會想到離溯竟然與此事有關！可自從阡澤醒來直奔鎖魔山后，離溯自感被負，眼下已然離開九重天，八成是奔著阡澤去了……”無啟一一道來。
“你給他種束靈訣？”兮霧挑眉一笑。眼前這個家伙竟偷偷酸成此般……
無啟心虛的避開了視線，抬手準備攬過桌上的茶盞，緩解一下此時的尷尬。沒承想，一雙巧手一把將其打下……
“年少不經事，隨手就……種下了……”無啟搪塞的說道。轉念一想，趕忙將話茬帶過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切的背后太不尋常……”
“是不尋常……這阡雷劍若真是阡澤交與她的，那阡澤……仿佛整個三界都沒見過他真正的模樣了……”兮霧心中越發不安！若真如此，那阡澤的用意……她不敢再想下去，這千絲萬縷的聯系，怕是得層層撥開才好……
“離溯定是知曉些什么……只是那日，我念她只是情真意切，并未將她擒回九重天，只是她對曼羅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無啟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竟是她……阡澤，離溯，曼羅……離溯怎知曼羅在無夢酒肆……是一早就知道？還是追尋著羽陽而得知……”兮霧微微皺起眉頭……
“怕是……一早便知。離溯素愛著紅衫，樣式竟與曼羅姑娘如出一轍，只是二人氣質上差別甚遠，若非此番，我竟從未將她二人衣著想到一處過。且自打我上九重天以來，離溯便是這般模樣，實在聯想不到……”無啟如實說道。
“竟是這般……其間緣由，越發深沉了！這阡澤，究竟意欲何為？”兮霧深深思索起來。
曼羅，離溯，究竟有何關聯？曼羅七千年前才與魔尊阡澤相遇，在此之前，離溯便已經是這般模樣，倒也不會是特意效仿曼羅……若阡澤在神尊時便與離溯相識，難道是……曼羅有幾分似離溯？怎的自己從未知曉這一星半點……阡雷劍何時交與的離溯，自己同樣從未知曉……
到底，只是虛夢一場嗎？萬年前的神仙眷侶模樣，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還是阡澤迷惑三界的障眼法？她于阡澤而言，難道只是棋子嗎？
萬年布局，意欲何為？
兮霧想到此，竟已無心痛心糾之感。只是越發擔憂這六界安危……腦海中浮現萬年前神界的一片蒼涼場景，實在慘烈！舉全神之力護住的三界眾生，實在經不起阡澤的在此造孽！她自責，當日鎖魔山心軟的舉動，若真親手將這六界再次推入深淵，她無法原諒自己！
“別怕。無論這背后有何陰謀，我都與你一起，六界萬靈亦與我們一起。”無啟攬過兮霧的肩頭，溫柔而有力道的聲線相當堅定，兮霧對上這雙瞳仁，心間不覺一陣暖流涌動！這……這是她存活于天地間數萬年，都不曾有過的感受！這……是凡人的心動嗎？
“不是，這是……上神的心動。”無啟偷偷笑了笑，湊近兮霧耳邊，瞧瞧回答她方才心中所思之疑慮。
“你……你對我也下了咒？！”兮霧聽罷又好氣又好笑，氣急錘了無啟一下。
“沒有！是它……”無啟指了指兮霧胸口佩戴的煙紫如意鎖。
此時的小鎖，正氤氳著紫色光暈！正中間位置五彩的光亮正在旋轉跳躍，顯得異常靈動閃現！
“你的五色神光竟能感應到我的心流？還要什么姻月仙君，直接把你的啟明殿改成姻月宮豈不正好。”兮霧看著胸前的煙紫如意鎖里躍動的五色神光，沒好氣道。
她已了然，這是他將自己的應龍之力與他自身的上神原力匯集一起，放在心尖靈養，而后引入這神石而做的煙紫如意鎖中間，再著以封印保護，這樣，他便能感知自己內心所動！
幸好，只是感知！這家伙若是能聽到自己內心的想法，那可太可怕了！幸好沒趁自己尚未恢復神體欺負人，要不然以她現在凡人的身軀，是沒有任何法子阻擋的，還算……半個君子罷！
“可別。我只是怕疏忽時，你陷入險境而不知，這樣我能感你所感，能夠及時尋到你，護住你。如此而已，并未想時時探查你……”無啟急急解釋道。
“那方才？”兮霧挑眉問道。方才他可是真真切切順著她內心的話茬接話了……
“方才？”無啟回想了一下，無奈的笑道：“方才那是上神的本能！你現在是凡人顧朝夏，你想什么我還能不知道嗎……”
兮霧有些懊惱，是啊，自己仍是凡人的身軀，五識也不夠靈敏，無啟想知道她的心思還不是輕而易舉嘛！只是如今，記憶先回來了，這可真是意料之外……
“別惱了，我已經在尋找能使你恢復神體的法子。”無啟安慰道。
“上神托生重塑沒有捷徑之法。唯有等元神自我覺醒。只是不知為何，我的意識先覺醒，力量卻絲毫未動……”兮霧不解，師父曾經提醒過她，上神托胎重塑雖無驚險，但若非萬不得已，她萬不可使用此法！只因她不僅有應龍神力，還擁有幽冥之力，若幽冥之力先行覺醒，怕是她也只能永遠居于幽冥不得出……
“你用過一次。在哪兒學來的法術？”無啟笑問道。
“曼陀羅！是……祠堂。”兮霧猛然想起采摘曼陀羅時用的術法。那是她在祠堂里進香時偶爾所見，那是……
“顧家祠堂還有此等好物什……”無啟有些意外，本以為是在哪位修行之人處討教來的術法，沒想到……
“嗯，日后我再去祠堂給它偷出來！有一本呢！不過……明日，我想先去看看曼羅，你帶我去。”兮霧笑了笑，在這張少女的臉上，看到了些許的俏皮與可愛，這是上神兮霧萬萬沒有的表情……
無啟看得心醉，一時間挪不開眼眸，只得一一答應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