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傳來男人不耐的聲音:“說。”
袁滿心頭一顫。
這是擾人好事了。
好吧。
那就擾了吧,大不了給罵一頓好了。
做銷售的人,臉皮就要厚。
袁滿清了清嗓子,用自認為最甜美的聲音道:“先生,我是下午給您打過電話,賣激光切割機的,您,還有印象嗎?”
對方沉默數秒,似在思考,隨后傳來低沉的聲音:“先叫聲大爺聽聽。
“……”
嚓!
全款你個大爺!
他還挺記仇。
怎么辦。
做人要能屈能伸。
袁滿咬咬牙,甜甜的喊道:“大爺,您的記性真好呀,這么長時間您還記得我。”
她喊的這聲‘大爺’帶著對老年人由衷的尊敬和奉承,整的電話那頭的男人好像倒吸了一口涼氣。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
袁滿抿了抿唇瓣,扯動嘴角:“大晚上打擾您,是想和您確認下,您買激光的想法,是真有計劃么,還是和我開玩笑的?”
男人這次倒沒有遲疑,“老子閑的和你開玩笑。”
袁滿一聽,兩眼放光:“這么說,您真有想法?”
男人沉默。
袁滿乘勝追擊:“您是不是不在乎品牌,哪個品牌的激光切都可以考慮,是么。”
男人聲音盡是疲憊,語氣不耐道:“我說了,你來找我,我們面談。”
袁滿曲解男人的意思,“可以呀,您給我個位置,我明天上午過去找您。”
“你,現,在,過,來,找,我。”男人咬牙一字一句的道。
“……”
嚓,狗男人!
現在夜里十點多,過去找他。
還說不是大忽悠。
袁滿一口氣卡在嗓子眼,想要罵過去,但話說出口卻是:“大爺,您看現在夜里十點多了,我過去找您,您也不是很方便,咱干的是賣激光的活,不兼職其他。”
男人沉默,袁滿繼續道:“說實話,這是我主動給您打的第二個電話,也是想誠心讓您買到一臺質量上乘的設備,但如果您想買其他,我這兒真沒有!”
誰還沒個脾氣。
袁滿見電話那頭依舊沉默,她暗道真是自取其辱。
哪有這么好的事情砸自己頭上。
考慮要掛斷電話的瞬間,手機那頭傳來男人急迫的聲音:“我現在被困在一個地方,你救我出去,我給你報酬。”
納尼?
袁滿白皙的臉上滿是疑惑:“您說您被困在一個地方,啥子意思?”
男人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我在參加一項極限跳傘項目,隨機降落,不能求助親人朋友,不能被項目組的人找到。
如果我贏了,會有500萬獎金,我可以分你一半;或者你想讓我買什么,都可以。”
“……”
袁滿拿開手機看了一眼,嘴角下撇的弧度肉眼可見:“大爺!”
她這聲大爺,可謂真情實意。
“需要我給您打120嗎?”
袁滿不確定,神經病患者能出動救護車嗎?
男人似乎在隱忍著怒氣,沉默兩秒,他輕哼:“還口口聲聲想賣激光,連這點努力都不付出,就想讓客戶白白拿出幾百萬,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
袁滿語塞,這還碰上高智商神經病了。
袁滿眨巴了一下嘴,出聲道:“大爺,您這激將法對我沒用,還是趕緊洗洗睡吧,哈!”
電話那頭死寂一般的安靜。
袁滿看了一眼正在通話的手機,心想,這大爺估計睡著了。
就在按下掛斷鍵時,手機里突然傳出:“我應該就在北郊港口這片集裝箱里,想要掙錢,拿出點魄力來。”
男人隨即掛斷電話。
袁滿看著黑掉的屏幕,一臉狐疑:“什么情況?”
真是神經病吧。
還北郊港口。
集裝箱里。
玩什么大冒險…
等等,袁滿突然收起吐槽的思緒。
北郊確實有一片廢棄的集裝箱。
大二那年,她和好友去過那里,她們研究用來設計集裝箱房子。
一個小時后。
袁滿望著眼前酷似棺材盒的一個個集裝箱,忍不住懊惱。
“財迷心竅啊!”
她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再次給那個備注‘大爺’的號碼撥出去。
這次男人接聽的倒是很快,他語氣虛弱無力:“你來了?”
袁滿蹙眉,口吻滿是威脅:“大爺,您最好不要騙我,我已經把我的行程和你的號碼都發給我朋友了,兩個小時我沒回去,她就會報警。”
“呵!還算有點小聰明。”男人輕哼。
“您在哪個廂里,我去找您?”
男人口吻風輕云淡:“不知道。”
袁滿瞬間炸毛:“什么,你不知道?玩我呢。”
男人道:“我傍晚跳傘降落,具體哪個不清楚。”
袁滿疑惑:“您跳傘不應該降落在集裝箱頂部嗎,怎么進廂里了?”
“……”
袁滿好像能感受到男人的無語。
“下午下過大雨。”男人聲音有氣無力。
袁滿撇嘴,好吧,她下午出來辦公室只覺得路面都是積水,原來…
她望著眼前一片黑壓壓的集裝箱,苦笑:“您知道這片集裝箱有多少嗎,百十個肯定有,我怎么找你。”
嘆了一口氣,袁滿也沒了剛開始的客氣,“要不我明天過來吧,白天可能會方便找一些。”
“不行,白天說不定他們比你先找到我。”男人果斷拒絕。
“那您能自己走出來嗎?我就站在路邊。”
“我要是能走出去,還讓你來找我?”
“……”
袁滿被氣笑:“嘖,聽你這語氣,好像我不來,你就熬不過今晚一樣。”
“……”
男人沒有說話,袁滿心下一顫:不會真有什么意外吧。
要是這大爺死翹翹了,她該怎么脫身。
有沒有人相信她。
一會的功夫,袁滿已經九曲十八彎的想到男人死后,各種開脫自己的理由。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我手機快沒電了,你一個個敲,我回應你。”
說完,男人兀自掛斷電話。
嚓!
袁滿氣急,這么多集裝箱,她敲到天亮,也敲不完。
她追悔莫及,貪什么便宜,天上怎么可能會掉隕石。
只會掉下一個鐵錘頭,把人砸死。
又一個小時后…
袁滿忍著拍集裝箱通紅的手,顫巍巍的掏出手機。
她在公司打了一天電話,晚上沒有吃飯就開始送外賣,現在又敲了一小時的集裝箱。
早已筋疲力盡。
電話接通,袁滿有氣無力的道:“大爺,我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