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帶回家一個從天而降的兒子,秦桑發現,自己原本靜如死水的生活,開始逐漸掀起了各種意想不到的漣漪。單僅是從下班路上的各種出乎意料的意外相遇來說,如果之前王浩的接下班的溫情滿滿的家庭劇,那么此時此刻一身休閑裝卻不給人半點悠閑之感的男人,則是妥妥的諜戰劇了。
對于一個對品牌完全小白的秦桑來說,她唯一能對來人的著裝做出的評價就是:得體、合身,料子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
至于來人,根本無須自我介紹,就憑他和王浩七成相似的長相來說,秦桑就已經大概猜出了男人的身份。至于他的目的……
“秦小姐,你好!冒昧來訪,叨擾了!”
聲音低啞深沉,自帶成年男人獨有的持重沉穩。濃郁的成熟氣息再加上挺拔的五官和健碩的身形,都能讓他在女性的眼中持續獲得好感。
秦桑不得不承認,這個王向陽光僅從外在條件來說,十足十的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只可惜,出現的時機不對,出場的方式且不談,但只這開口的稱謂,就不得不讓秦桑對他立時戒備。
“王先生!”
“秦小姐,認識我?”
王向陽嘴角微抬,對于秦桑的開門見山,雖在意料之中,卻也微微有些出于意料之外。
“素昧平生,王先生不也認識我么?”
看著這張和亡妻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王向陽不由得有些恍惚,仿佛那個抱著滿心委屈和失望逝去的妻子,真的突然間活了過來似的。可如果是憶珍,她定然不會如女人此刻這般冷漠且生硬的同自己對話。
“秦小姐,和我的一個故人很像!長得,很像!”
“不是就是不是,即便再像也不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王先生,您說呢?”
“秦小姐所言極是!”
挑眉一笑,王向陽沒想到秦桑會這樣面無表情的和他展開這場極簡短的對話。從來出現在身邊的女人,除了亡故的妻子之外,不是在自己面前極盡妖嬈嫵媚,就是演盡各種癡情戲碼。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如此面目清冷的,甚至是帶著明顯不悅的面對他。更不會如她這般,努力將每一句話都聊成最后一句。反倒是他要一句接著一句的想著怎么將話題繼續下去。
“今天冒昧前來,其實是有事相求。不知秦小姐能不能幫忙勸我兒子回家。我這個父親,已經很久沒能和他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說一說話,吃一頓飯了。”
此時此刻,秦桑終于明天昨天的王浩為什么會那樣的原因了。即便王浩并沒有說什么,可讓一個剛失去母親的兒子如此憎惡自己的父親,還能是因為什么原因呢?思及此,秦桑越發沒了好性子,冷聲拒絕:
“那是您的家事,不是我的。”
“可我的兒子,如今卻口口聲聲的稱秦小姐為母親。據我所知,秦小姐應該還沒有結婚吧?被這么一個二十歲年紀的成年男性開口閉口的喊媽媽,秦小姐難道一點不擔心自己以后的終身大事?”
“我的終身大事,就不勞王先生您費心了。倒是王先生該好好想想,為什么您自己的兒子不愿意跟著您,卻心心念念的要認一個陌生女人做母親?”
被秦桑幾句話堵得有些胸痛,王向陽長舒一口氣,重又揚起臉上剛才無力垂下的笑臉:
“秦小姐,似乎對我有什么不滿?”
“不滿倒是說不上,禮尚往來罷了!”
“秦小姐,怕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誤會?隨隨便便調查別人的底細,這應該不是什么君子所為吧?”
“哦?秦小姐為什么這么說?”
“我之前應該從來沒有見過您吧,王先生?”
“是!你我素昧謀面。”
“可您卻可以精確無誤的找到我,和我所在的公司。我想,就連我的家庭住址,我的個人信息,我的人生過往,想必也都早就擺在王先生您的桌案上了吧?怎么樣?我的人生履歷,您看著還滿意嗎?”
冷冽的眼瞼透露出壓抑的怒氣,深沉如水的面容雖沒有透露出太多的個人情緒,卻也實實在在的表露出了女人此時此刻對自己絕對的不歡迎。王向陽沒想到一向走到哪兒都備受恭維和追捧的自己,居然也會有一天被一個女人如此厭惡,尤其,還是被這張像極了亡妻的臉。
長吸口氣,王向陽雙手垂放身側,對著秦桑鄭重道歉:
“很抱歉,如果這樣的行為讓秦小姐你不快,我向你道歉!”
“當然不快!被人扒的精光的感覺,想必王先生也不會喜歡的吧?”
“關于秦小姐的過往,我敢保證,絕不會向外泄露半個字,也絕不會有第二個人再看到那份資料。”
“可王先生您還是知道了……”
“再次向您道歉!但請相信,我絕對沒有任何一丁點的惡意。”
“道歉我收到了,但是我的回答是:不原諒。哦,對了,您剛開始跟我說的那句話是什么來著?”
“秦小姐是說哪一句?”
“最最開始的那句。”
王向陽略一挑眉,試探性的問道:
“是:秦小姐,打擾了?”
“知道就好!”
說完,秦桑轉身走向另外一個方向。不期然,卻被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眼戴墨鏡的高大男人完全擋住了去路。
挑了眼擋在身前的壯漢,秦桑心里估量了一下自己能夠打的贏的概率,最后還是選擇轉頭看向老神在在站在原處分寸未動的王向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先生莫不是想要綁架?”
“我只是希望,秦小姐能給個薄面,或許能讓我有機會送你回家?”
說著,瞥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賓利。車后的門已經被打開,一個同樣一身西裝、臉戴墨鏡的酷炫帥哥筆挺的站在車門旁等候。
“不好意思,這個面子,我并不想給!”
冷然一笑,秦桑轉頭盯著身前紋絲不動的黑衣人,話卻是對著身后的王向陽說的。
“王先生既然調查過我,自然就該知道我之前也混練過幾年手腳功夫。區區不才,倒也還不至于讓人隨意揉搓。不過,大庭廣眾,如果我一不小心被您保鏢打壞了腦子,胡言亂語的大喊大鬧起來,王先生多少會有些難堪吧?你們有錢人不是最愛顏面么?可我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窮人,而且還是個混不吝、還愛耍混的窮人。您看過我的履歷,應該知道的!”
說完,秦桑轉頭對著王向陽眨了眨眼,意思很明顯:你要是來硬的,我就來混的。
“秦小姐看來是對我誤會頗深!既然秦小姐不喜歡,自然不該強人所難。請!”
說著,對著保鏢仰了仰下巴。
對著王向陽微微頷首,秦桑不再多言,大踏步快速離去。
這個男人身上的侵略性太強,盡管他極力想要掩蓋自己的氣勢,但一個人周身的固有氣場卻是很難被掩飾或隱藏的。她不喜歡他,尤其不喜歡被人高高在上俯視的那種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