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一份答案！”
自嘲一笑，孫磊倒滿一杯酒隨即全部飲盡：
“我失戀了！女朋友跟一個有錢有勢的小開跑了！就在今天早上，她一個越洋電話打過來，隨隨便便的一句分手，就給我們三年的感情畫上了一個潦草的句號！呵~~堅定說一定會陪我迎接命運的朝陽的是她，可最后堅定的說不要再聯系的人還是她！”
剛湊到嘴邊的酒杯不受控制的晃了晃，挑眉看了眼再度紅了眼眶的孫磊，秦桑輕咳一聲，做賊般擦了擦被濺了些許酒的臉頰，嘴角蠕動了幾下，想要開口說幾句安慰，每每將要開口時又默默咽了回去。這，似乎怎么勸都不會有太大的效用。
“可我，又有什么資格怨她呢？是我沒本事，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是我廢物，始終只能寂寂無名的四處碰壁。我真的……”
哭到半截的孫磊恍惚覺得哪里不對，吸了吸鼻頭擦去眼里的淚珠后看向對面如石像般穩穩端坐的秦桑，眼里透著濃濃的不解：
這種時候，正常不是都應該出言禮貌性的安慰上幾句的嗎？最最起碼，也該拍拍肩膀問一句：沒事吧？或者是：想開點；再或者，說句什么：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之類的嗎？為什么，這位姐姐卻跟壓根沒聽見似的？
“姐姐，你，你就沒什么想要和我說的嗎？”
眨了眨眼，秦桑一頭霧水的搖了搖頭：
“我應該和你說什么？”
問得被問的人也頓感一頭霧水：
“就，就這種時候，不是都應該安慰幾句的嗎？說點“沒事了”，“都過去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之，之類的。”
“失戀，還順帶被人帶了綠帽子，你現在會沒事嗎？”
眨了眨眼，孫磊用力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沒事？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大大方方的說沒關系吧？
“那，這件事你已經在心里翻篇了，過去了嗎？”
抿了抿唇，莫名其妙被一個遠洋電話就隨便分手，能輕易翻篇才是怪事吧？
“那我說一些隔靴搔癢、毫無幫助的廢話真的能讓你心里好過一點嗎？”
仔細想了想，孫磊不得不泄氣的承認，貌似應該所謂的安慰并不會起到什么作用。泄氣的長嘆口氣，孫磊鼻子不覺又是一酸，眼淚再度盈盈欲落。
“想想也是！不就是角色被人搶了嘛，不就是談了三年的女朋友跟人跑了嘛。又能怎么樣呢？我至少吃得飽、穿得暖，雖然不豪華但是好歹有房住，雖然不富有至少有錢花。比起那些依舊被戰火吞噬的城市里的人，比起那些生來殘疾的人，比起那些四處流浪溫飽不繼的人，我已經足夠幸福了。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姐姐，我是不是太不知所謂，太矯情做作了？”
看著那個滿臉糾結、左右矛盾的孫磊，秦桑起身越過桌面，單手撐著半個身子，一只手穩穩抬起孫磊的下巴，逼著那雙滿盛滿矛盾的雙眼直視自己的眼睛：
“當你開心的時候，你會去考慮那份開心的價值幾何嗎？因為吃一個冰激凌感到幸福和因為買到一棟房子而感到幸福，這兩者幸福之間有高下的分別嗎？穿一件三十塊錢的T恤和穿一件三萬塊錢的名牌，遮掩住的都是不斷衰老腐敗的肉身；用一千塊的手機和用一萬塊的手機，看的也同樣都是與這個世界有關的所有新聞。用的東西不一樣，買的東西不一樣，只是使用時的體驗感會有所不同，但要說高低貴賤，你覺得，分得出嗎？”
秦桑的雙眼好似一雙幽深的漩渦，孫磊忘記了掙脫，只直直的望進那似乎深不見底的深淵，直直的，仿佛靈魂一瞬間失去了依附，被那漩渦吸進去了的一般，頓感失重的眩暈。
無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孫磊乖巧的搖了搖頭。耳邊分明可以清晰的聽到秦桑的聲音，卻又仿佛那聲音離得很遠很遠。一陣麻麻的感覺自后腦勺直竄天靈蓋，輕飄飄的，像是在云里，又像是在霧里。
“既然幸福沒有高低貴賤，那為什么悲傷就一定要有呢？誰規定只有家破人亡的人才有資格哭天搶地、痛哭流涕嗎？眼淚是每個人都有的，那自然，每個人就都有流淚的權利。情緒既然是每個人都有的，那自然每個人就都有情緒高低起伏的時候。你為什么要拿這種東西去跟人比較？嗯？”
輕拍在臉頰的力量讓思緒亂飛的孫磊瞬間回神，剛才秦桑說的話，他也一字不落的都聽進去了。是啊，情緒，悲傷，難道也非要分個高低貴賤不可嗎？
恍惚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孫磊看著眼前距離自己不足一臂距離的女人，一個，對他來說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陌生的，甚至連名姓都不知道的女人。頭頂的燈光慵懶的灑在她頭頂，在她臉上鋪上了一層敷衍的朦朧，也朦朧了孫磊此刻的眼睛。
嘴角不自覺的向后勾起，眼底不知何時黯淡下去的華彩幾乎在剎那間騰的一聲再次燃燒了起來。她就像是不開燈的漆黑夜晚里，從微微敞開的門縫外柔柔透進來的一束乳黃色的光。
無需耀眼，甚至無需照亮那份黑暗，她只需要安靜在那里，只需要那樣靜靜地看著你，就可以給人一種穩穩的安全感。
“姐姐，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看起來特別讓人有安全感？”
“嗯？”
看了看自己并不算粗的胳膊和腿，秦桑有些莫名：
“我看起來很結實？”
秦桑心里暗暗決心，只要這小子真敢點頭，不管今天是不是第一次見面，也甭管這廝長得多帥，高低自己也得給他兩個大逼斗。
也許也意識到了危險的近在咫尺，還算惜命的孫磊鄭重的搖了搖頭：
“不！是你表現出來的清淡和沉穩！那種對什么似乎都漠不關心，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的通透。”
默默松開剛剛開始蓄力的拳頭，秦桑微微扯了下嘴角，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給人這種印象？一向孤僻和不近人情不都是自己的代名詞嗎？
“我？你認真的？”
“嗯！真的！但是又很矛盾，看起來對什么都漠不關心，卻又異常熱心的很。對一個陌不相識的陌生人，你也可以輕易地請喝酒，愿意傾聽他的心事，甚至，花費時間去開導他。盡管，你其實并不想喝這個酒。”
“我覺得你可能是對我有什么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