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記錯的話,我上次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王總說的很清楚了。”
秦桑轉(zhuǎn)身面對著此刻比他地勢低得王向陽,單手扶著扶手欄桿,纖瘦的身體在這狹窄的樓梯口形成了一堵墻。
“如我我也沒記錯的話,我似乎并沒有和秦小姐達(dá)成任何不再見面相關(guān)的共識!”
啪嗒,二樓的感應(yīng)燈順勢熄滅,最后落進(jìn)秦桑眉眼的,是王向陽那挑眉一笑的神情。秦桑心內(nèi)不得不承認(rèn),那一瞬間的王向陽對她來說極具吸引力。
心跳再度不受控制的鼓噪了起來,秦桑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胸腔里那心臟咚咚咚的跳動聲。如果再不趕緊切斷這份聯(lián)系,秦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直接對這個男人繳械投降,甚至如那Lancy那般生撲過去。
可,對他動心這件事,實(shí)在太過危險。她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的做王浩母親的替身,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成為王向陽妻子的替身。
“你還真的是......”
想要搶回王向陽手里東西的意圖被識破,秦桑無奈咬了咬牙,想要張嘴罵一罵人,可面對眼前的男人卻又半個臟字都沒辦法罵出口。
“還真是什么?”
王向陽好整以暇,黑暗中秦桑那張略帶憤怒的臉沒有平日里那惱人的淡漠疏離,甚至帶著一點(diǎn)小女兒的嬌嗔。
心頭像是被柔軟的羽毛輕輕撩撥著,王向陽不自覺嘴角噙起一抹笑來,剛才因為被她頭頂頂?shù)蕉鄣纳囝^仍舊還殘留著一絲絲的痛意,如今那絲絲的疼痛正緩緩化作縷縷的甜,慢慢的蔓延至全身的四肢百骸。
王向陽恍惚間有種時光倒敘的錯覺,似乎此時此刻站立的位置不是暗黑逼仄的老破小的樓梯間,而是十七歲那年的學(xué)校樓梯間里,憶珍氣嘟嘟的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他,羞紅了的臉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半個字也沒能說出來的時候。
那天的陽光正好,站在下首的少年同樣紅了臉頰,手指不停摩挲著剛才不小心碰到少女臉頰的唇,松軟馨香的觸感和味道適中縈繞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已經(jīng)年逾不惑的王向陽在時隔幾十年之后,恍惚間再次體味到了年少時的那份青澀悸動,那種無法用言語描摹的,滋生于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shí)的柔軟。
“你!你堂堂一個集團(tuán)總裁,你都不忙的嗎?圍繞在你身邊的鶯鶯燕燕那么多,別的不說,就是剛才樓下的那位也算是是姿容不俗、冠絕一方的了。我實(shí)在不明白王總您一直跟著我這么個又老又丑的老女人做什么?更不相信,王總真的會僅僅因為一張相似的臉而失去辨別的能力。”
“秦桑,年齡和樣貌并不能夠決定一個人的人生高度,更代表不了一個人的能力品行。誠然這世上確實(shí)有很多只看臉的庸俗之輩,可除了那些庸俗之輩以外,也有我這種不庸俗的呀!再說,你一不老二也不丑,為什么要隨了那個Lancy的話這么貶低自己呢?而且,我從始至終一直都知道你是誰,也從來沒有將你和任何一個人弄混過。憶珍是憶珍,你是你,她是我的妻子,而你...”
王向陽認(rèn)真的想了想,抬腳走上兩級臺階,視線幾乎與秦桑持平,看著秦桑的眼睛鄭重道:
“我其實(shí)并沒有十分弄清楚自己對你所抱持的情緒究竟是什么?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至少很希望和你能成為朋友,甚至,也許也帶著超出友誼的期盼。但那要看你的意思,我不會逼迫你,更不會強(qiáng)人所難。”
“你是因為對亡妻的愧疚,所以想要通過我重溫從前的幸福歲月?”
沒有燈的黑暗似乎是出發(fā)了秦桑的某個開關(guān),她不想再繼續(xù)這么似是而非的含糊下去,也不打算再繼續(xù)兜兜繞繞下去,直截了當(dāng)?shù)拈_口問出了心里一直以來的猜想。
王向陽非常欣賞秦桑清醒理智且直擊核心的中肯分析,她猜的一點(diǎn)沒錯,這也這是這兩周的時間內(nèi)王向陽一直在思考的問題。自己對于秦桑,究竟是單純的源于對一位異性的欣賞,還是源于對亡妻的思念和愧疚?
“不!”
迎著秦桑探究的目光,王向陽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不否認(rèn)跟你的相識確實(shí)是源于憶珍,初次的不請自來也是因為想要進(jìn)一步確認(rèn)你的身份和為人。可我從未將你們弄混過,一次都沒有。你們的性格雖然有相似的地方,同樣的堅毅、果決;可你們給我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憶珍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風(fēng)、清空萬里下的浮云,溫柔、內(nèi)斂;而你,更像是秋夜里的綿綿細(xì)雨,清冷、疏離。”
“呵!秋夜細(xì)雨......”
“小雪?”
不期然出現(xiàn)的聲音將秦桑恍惚的思緒徹底打斷,秦桑抬頭,只見樓上亮著燈的樓梯口探出一個腦袋。不自覺皺了皺眉,秦桑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
女人局促的快步走了下來,又在秦桑冷冷的視線注視下保持著足夠遠(yuǎn)的距離。秦桑仰頭看著那個仍舊風(fēng)韻猶存、并看不出什么老態(tài),一身貴婦打扮的女人,分明只隔著一層樓梯的距離,卻又仿佛彼此之間隔著無數(shù)的時空和山海。
“我這老破小今天還真是熱鬧!一個明星,一個總裁,如今,又來了位貴婦!孫夫人,剛才樓下的那場鬧劇,你看得可還有趣?”
秦桑嘴角噙著笑,只是那笑意完全不達(dá)眼底。
“小雪,媽媽不知道......”
“孫夫人,我的名字叫秦桑,李雪這個人,在您這里,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小雪!”
女人紅著眼眶,臉上露出幾分無措,兩手提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纳莩奁反哟藭r顯得頗為沉重。她吸了吸鼻頭,隨即臉上重又綻放出笑來,討好般舉起手里的手提袋:
“你看,這是媽媽前幾天特意去意大利給你買的手提包!因為不知道你喜歡的顏色和款式,所以特意多買了幾個,都給你!你覺得還算入眼的就背著,不喜歡的就放在家里!”
“多謝孫夫人厚愛,可惜我人微命賤,用不起這么高貴的物品。這些東西,您還是拿過去送給您家里那位命途多舛,只能天天住在豪華公寓里吃著山珍海味,穿著高檔禮服的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