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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兒子,你聽我說

第九十四章過去的傷疤

其實決定答應他們一家人出現在這里時,秦桑已經做好了可能要面對這些長槍短炮的心理準備,也想到了他們不可能那么簡單的進行這場‘會面’。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還能將這樣的場合進行直播,甚至還在現場布置了許多許氏旗下的生產的產品!亦如當初帶她去電視臺認親時的那般!

多么可笑啊!為了公司業績,親情也可以拿來做戲,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來做戲!

“小雪,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媽媽,媽媽只是想要補償你,只是想要彌補......”

“在我最需要母親的時候拋棄我,又在我已經不再需要你的時候貿然出現、咄咄逼人,甚至是糾纏不休!孫夫人,孫磊說的沒錯,您確實挺不要臉的!”

不想繼續聽這位生母長篇大論的面上歉疚實則道德綁架的言語,秦桑面上一片清冷,嘴角噙著幾分涼薄的笑意:

“四歲時的記憶我其實大多都記不清了,太小了。可時至今日,我依然清晰的每每夢到被困在一個狹窄不透氣的地方苦苦掙扎不能逃脫的恐懼和無助;午夜夢回,我也曾無數次的哭喊過母親,幻想著有你在身邊的話我該會是什么樣子?可是,沒有!

孫夫人,在我四歲的時候,你曾將我徹底打碎過!得益于年幼,我后來恢復了,雖然恢復的并不怎么樣!三十四歲的時候,你又再次將我打碎了!當著所有人的面,眾目睽睽之下,拿著那些所謂善意的勸解來逼迫一個精神已經幾近崩潰的人去原諒你三十年前的殘忍!”

嘴角的笑意扯的有些敷衍,甚至是牽強,秦桑攥緊了緊手心,眼眶干澀發疼的厲害,不過還好,半滴眼淚的影子也找不到。

“小雪!小雪,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媽媽當年真的是沒有辦法!你那個生父你也是知道的,他就是個立不起來的,根本護不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媽媽也是個人,也是個需要被愛、被呵護,被照顧的柔弱女人啊!媽媽真的是不得......”

眼前的女人哭的那般真沉且痛苦,眼淚仿佛不要錢似的滾落著,試圖想要伸過來又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的顫巍巍的手臂讓整個人看上去是那般的可憐。

分明看到感人的電視劇都要哭一鼻子的秦桑,此時此刻看著哭到幾乎快要氣絕的生母,卻只覺得無比的冷靜,冷靜中透著幾許悲涼。

“四歲時你拋棄我,我可以理解你是為了自己的人生;我雖不解,雖有怨,可我能夠試圖理解。三十四歲時你不顧我拒絕硬逼著我去電視臺接受那些無端的指責和謾罵,逼著我在所有人的‘圣母心’下給你一個諒解,我雖不理解、不愿意,但卻也不想恨。我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就不配得到一份正常的愛呢?為什么,被拋棄的人,就連活著都要這么的沉重呢?

我被生母拋棄,也放棄了生父,放棄了家,甚至割斷了過去。我以為只要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總能求得一份安寧!可為什么,為什么你還依然不肯罷休?為什么,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呢?你是不是覺得,為了你那所謂的一份心安,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你生出來的‘野種’打碎?你不愛她,所以謊言可以隨口就來,利用可以隨心所欲!因為你不愛她,所以,將她的傷疤一次次血淋淋的當眾剖開展示也并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妥,是嗎?孫夫人!”

譏誚中透著幾分涼薄的語調,仿佛此刻正在談論著的不是那讓她始終逃避不敢直面的童年和過去,而只是一場無端的雨、一陣驟起的風、一個無關痛癢的故事。

一直努力嚎哭著的孫母在秦桑的淡漠的語調里一點點變得沉默,最后的那滴淚,終于沒有再繼續滑落,而是被死死噙在了眼角,鼻頭抖動著,嗓音終于變得諳啞顫抖:

“你,終究是恨我的,對嗎?恨我拋棄你,恨我拋棄了你以后又試圖想要認回你,恨我逼你到臺前接受我的歉意,恨我......”

“原本我是恨你的!”

緩緩長吁一口氣,秦桑眨了眨略有些干澀的眼眶,看著距離自己那么近卻又恍惚間仿若隔著萬里的女人。很奇怪,分明熟悉的眉眼,不知為何竟卻變得那般陌生。

“甚至在今天走近這個會場,看到整個會場布置的時候,我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是徹底砸了這里!多虛偽啊!一邊打著道歉的旗號認親,一邊給自己家的產品打廣告!你們還真的是把商人的市儈和逐利展現到了極致!你不覺得可笑嗎?你拿你的人生當舞臺,時時刻刻的籌謀著演戲我無話可說,可為什么,為什么要把我拉進來呢?我一點都不想摻和你的人生劇本啊!甚至如果可以,我一點都不想作為你的女兒出生到這個世界!”

說著,秦桑給了孫母一個噤聲的手勢后,捋衣袖露出了胳膊上猙獰的疤痕,注視著孫母瞬間瞪大的雙眸,心頭不自覺涌起一陣報復后的快感:

“瞧!這是你給三十四歲的我留下的禮物!當晚我回去就割腕了!可到底還是貪生怕死,最后自己滿身是血的跑去了醫院!”

說完,又捋起額頭的劉海露出那道發白凹陷的長長疤痕:

“這是你給四歲的我留下的禮物!~這么多年了,它依然這么清晰可見!在以前,我這算是自小就破相了吧!呵!

孫夫人,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只是想要逃離你,逃離你帶給我的痛苦,逃離你給我留下的陰影,逃離那個讓我始終無望、始終痛苦,始終掙扎無措的過去!能不能,求求你,別再打擾我了!你是真的得病也好,真的無藥可救也罷。人各有命!我沒有想要把自己曾經的不幸和痛苦強行讓你來買單,也請你不要強行讓我為了你內心那不知所以的心安買單,好嗎?如果您真的對我感到抱歉,如果您是真心的想要我幸福,求求您,放過我吧!求求您了!”

說完,秦桑對著孫母,雙膝撲通一聲撞在了地面。該是疼的,可秦桑卻并沒有感受到幾分的疼痛,至少,不及此刻心臟處的那份抽搐和緊縮。

一叩,斷情

二叩,斷親

三叩,斷緣

汀州杜若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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