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過去就是秋天
梧桐瑟瑟落下，在淮南這樣的景色被外來游客稱贊不已，碧綠的枯黃的葉子堆疊，踩上去咔嚓咔嚓的也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空氣逐漸變冷
軍訓的一周里陸冉都沒見過程妤
再見她依舊是老樣子，早自習來的很早，陸冉每次卡點進教室她都已經坐在位置上背單詞了
“程妤！”程妤老遠就聽見了陸冉的聲音，變聲期有點沙啞低沉的聲音
上揚的尾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程妤望過去，少年眼睛笑瞇瞇的，從書包里拿出一瓶滾燙的瓶裝牛奶
“喏，給你帶的”
牛奶落到程妤的桌上，她不解抬眼看他，少年接收到視線反而笑得更歡，眉眼周正的人笑起來也眉清目秀，新領的藍白色校服格外熨帖
“好久不見啊同桌”
晨光柔和了他鋒利的棱角，早讀鈴一打大家拖凳子起來讀書的時候聲音窸窸窣窣的，程妤怔愣
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垂眼眸思索幾秒
“謝謝”
滾燙的牛奶灼燒她的指尖，她握著瓶子怔怔出神
陸冉大咧咧的放下書包準備收拾東西擺手示意“沒事哈哈哈哈，這么久沒見了你還沒去領校服吧？待會我帶你一起去領校服呢？”
班主任從后門進來看早讀，陸冉也沒來得及再說什么，看眼還坐在位置上面的程妤先提醒一句“吳佳欣來了！”匆匆起身
程妤溫吞的起身，吳佳欣在后門看了兩眼可能看見了但是也沒說什么，看到上面管早讀的英語老師來了就離開了
一個早讀程妤都心不在焉的，陸冉看她好多次發現她總是將視線停留在單詞書上面，但是也不背，就是眼神有點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妤程妤？”陸冉喊她好幾聲都沒人回應
少女猛然夢醒，眼皮輕抬看向他“怎么了？”
“你想啥呢？”陸冉看向前面叫著交作業的人“要交作業了，你交了么？”
程妤搖頭回應“沒什么”她在桌子上翻了會找到要交的作業，沒說什么去前面交給組長
陸冉看著她離去，她喜歡穿黑色衣服，白色短袖外面穿了件黑色牛仔外套，寬大的外套顯得她小小一只，本來就白皙，黑色倒也挺相襯，陸冉一點都不覺得黑白灰沉悶，起碼程妤穿起來就很漂亮
程妤和陸冉去教務處領校服的時候還有點懵，陸冉走在前面，抱著剛領的校服，程妤走在后面
少年的背影挺拔，看上去就很青春，他絮絮叨叨的和程妤講話，把軍訓里程妤沒經歷的都繪聲繪色的講個遍
程妤被他逗的連連露出笑容
她走在后面，校園里的梧桐落下樹葉，陸冉前面踩的卡茲作響，后面程妤跟在他身后，微風正好輕撫，陸冉不由得勾起嘴角
腳步聲和落葉聲響起二重奏
少年絮叨講起，程妤寧靜的聽著，她的眼睛長久注視陸冉，琥珀色的眼瞳在這樣一個算不上陰雨天的早秋里也不顯得那么棕，她攏了攏外套，沖陸冉笑
那是一種陸冉沒見過的笑容，溫熙柔和卻又有著淡淡的憂傷，程妤身上有一種明媚的憂傷
陸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聽見她輕聲說了句“謝謝你陸冉，真的很感謝”
陸冉愣住，顯得無措
“啊……不用謝啊哈哈哈哈”陸冉抱著校服的手臂緊了緊
十六七的青少年可能還沒學會怎么去表達喜歡，只是一味對他喜歡的人好，要給她講她不在時候發生的事情，不要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要對她好一點，她一個人不是不能去領校服，不過是有個人幫助會更好；不要讓她在秋天早讀的時候還是喝的冷水，既然起來了就當是給自己買早餐了，給她送牛奶也很正常啊；要適當讓她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不要讓她尷尬
喜歡不是幼稚的拉扯女孩頭發讓她關注你，而是身體力行的表達
“同學間就應該互幫互助啊對吧哈哈哈哈”陸冉抿唇笑笑，笑容里沾染著不好意思
陽光不算大，秋風掃過倒也不錯
下午體育課的時候程妤照舊站在教學樓廊下看著外面跑步的學生，體育老師站在她旁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陸冉時不時把視線停駐在女孩身上
周圍有的男生犯懶不愿意課前跑步熱身隊伍熙熙攘攘的懶散錯落在塑膠跑道上
李浩南強調好幾遍讓他們好好跑，不要跑這么散依舊以四散的狀態回到原點
教他們的體育老師據說是上一屆帶體育班的，嚴的很
訓了幾句叫人再跑
隊伍里響起好多抱怨的聲音
請假的女生站在那里，大多抱團聊天，只有程妤靜靜凝望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陸冉遠遠看著她，少女眼睫微動，抬眼看來，正好對上陸冉的視線
視線交互，程妤先平和收回視線
陸冉說不清楚那一刻自己的心理
網上說，測試一個人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就和她對視，如果她喜歡你，就會不好意思的收回視線
可是……
陸冉順著程妤看向水泥地
陸冉重來沒在程妤眼里看見那種不一樣的感情
野草閑花，微風細雨，她的眼睛很漂亮
她的眼神很干凈
沒有蔑視
只是不在乎
每每瞥來不經意的一眼
無都不在告訴陸冉
他與程妤人生里的野草閑花沒什么區別
沒人會在意路邊的野草閑花
陸冉說不上自己心里的滋味
第一反應反而是：她的臉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啊
上完體育課再上一節語文課就是下午放學的時間，陸冉打完球回來已經差不多要上課了
程妤趴在桌上沒什么精神
陸冉準備關心幾句就聽見上課鈴響了，語文老師踩著點進來，他趕忙坐下，拿出草稿紙刷刷寫了幾個字遞給程妤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程妤看了眼點頭，教室里沒開空調，她穿著牛仔外套裹得很緊實，窗戶四開都是透氣，這樣的天氣算的上舒適，不冷不熱
“嗯，好冷，天有點暈”
陸冉下意識伸手摸她的頭
打過球的體溫滾燙，他洗完手回來也是高溫狀態，手下的皮膚卻更加滾燙
陸冉剛準備說她發燒了
程妤就趴在桌上微微發顫
陸冉嚇了一跳，下意識說“老師，程妤好像發燒了……”
語文老師嚇一跳，其實吳佳欣早就打過招呼說是這個同學身體不太好
她走下來，看著趴在桌上不住發抖的程妤
“送醫務室啊還看！”
下一秒陸冉立馬把人抱起來了，程妤暈乎乎的躲在他懷里發抖，比較可怕的是她的嘴唇也發紫，看上去情況不太好
陸冉下意識把人擋得死死不讓人看見
抱著程妤火急火燎往外沖
語文老師囑咐完自習以后人早就跑遠了
，她拿上手機跑出去還說了句“跑這么快嗎？果然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