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她眼里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校運會來的有些遲
好在天氣不錯，不冷不熱的天氣剛好讓大部分同學感到十分舒適
塑膠跑道彌漫著熱氣，早起時還沒什么影子的太陽露出頭角，熾熱把人體內的水分蒸干，運動員默默脫下厚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
程妤來的早，桌子是臨時搬的，她就坐在大本營的位置，陸冉上樓和別的男生一起去搬桌子了
程妤吃過早餐來的，旁的女生都被吳佳欣叫去搭把手，只有她沒事可干
大本營空蕩蕩，就只有三四張桌子，吳佳欣叫女生上去拿葡萄糖和準備好的大傘，還有一大半同學沒來
程妤站在原地，她背著黃色小書包，里面除了帶好的小說，本子，筆和——陸冉的早飯
藍色飯盒躺在她包里，她的白色水杯放在外面，運動會期間不用穿校服，她今天穿著嫩黃色，扎了側麻花辮，看上去很溫柔
陸冉搬著桌子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程妤站在原地，看上去很孤單也算不上，主要是一個人，大本營也簡陋，她站著半天沒凳子坐
陸冉放好桌子，跑去一樓的教室給她找了張凳子
“坐著等吧”
陸冉剛搬完桌子，外套被他脫下來，里面是一件藍白色的短袖，牛仔外套搭在小臂上，放下凳子的時候順便從之前的桌子里拿出牛奶遞給她
“我去搬桌子，待會回來”
陸冉叮囑她，程妤就坐在凳子上，乖巧接過牛奶聽他說，他們身高差得多，影子斜打在地上，被拉長，遠遠看上去還以為是父親嘮叨孩子
所幸沒人在意，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
程妤也沒想那么多，反倒是白墨琴來了正好看見陸冉放下外套離開
白墨琴先和程妤打了招呼
“hi，怎么就你一個？其他人都還沒來嗎？”
程妤一邊打開瓶蓋一邊回她
“來了，男生去搬桌子，還有幾個女生被班主任叫走了”
白墨琴知道程妤身體不太好，體育課她就沒參與過，聞言也沒再問，環顧四周也想找張凳子坐下
“誒？沒凳子了嗎？”看半天也沒看見凳子，白墨琴嘟囔一句，看向程妤“你的凳子哪搬的啊？”
“我不知道，陸冉搬來的，應該是班上的吧”
白墨琴揚眉，臉上露出笑容
“他對你這么好啊”促狹笑意從她臉上浮現，對上那雙清淺的眼眸驟然熄火，搖著頭嘆氣離開了
程妤張張嘴，凝望她離開的背影，老神在在的模樣讓程妤有點摸不著頭腦
有些情愫初見端倪，可嘆襄王有意，神女無情
白墨琴搬了凳子下來的時候班上人大多到了，孟芝玖拿著花名冊點名，她見狀快跑了幾步，正巧看到陸冉和程妤在一塊，陸冉拿出早餐吃，站在程妤身后，李浩南沒帶早餐伸出手想要拿他盒子里面的另一個三明治被陸冉拍回去
“想吃自己買去”
程妤面前放了兩瓶牛奶
雖然這個牌子的牛奶店學校門口就有，但是放在一塊
白墨琴瞇起眼睛看了眼，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笑笑，卻在下一秒點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慌亂舉手喊到
“到了到了！”
程妤看到了她，背后陸冉還在和李浩南打打鬧鬧爭早餐，大本營周邊也都是別的班級在干自己的事情，太陽從白墨琴背后傾斜落在水泥地
鬧哄哄的
白墨琴笑笑搬著凳子跑過來擠到她旁邊坐下，黑色長發被她扎成馬尾，白襯衫平添青春靚麗，明眸善睞
“我來了我來了～”
程妤聽見女孩的輕聲，活力滿滿
一點也不惹人嫌
程妤抬眼看向暖陽
太陽真好，就連這個喧囂的環境都不顯得煩人了
程妤恍然
想起療養院
也是暖洋洋的風，綠茵地鋪陳一望無際，榕樹參天拔地，她坐在樹下偷閑，卻被人打斷了這些寧靜時刻
言曦總是嘰嘰喳喳能自己講半天，難哄的很，只要程妤不順她心意就要撇嘴作勢生氣
程妤每次要哄她好久，雖然不算是多么優越的技巧，只要逗她笑了就好
言曦會帶她瘋跑，她們在春日原野里放風箏，草長鶯飛，任憑胸腔里面的心臟急劇跳動，她終于感覺到了生命居然是動態的
可惜
那樣的日子
再也回不去了
程妤眼眸微微下垂，遮掩住眼里的失意
“吃死你算了”
陸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就吃！給兄弟吃兩口怎么了？你說？怎么了？”
李浩南皮皮的跑開，嘴巴里估計還有早餐，聽上去不太清晰
“程妤，你報了什么項目嗎？要不我們現在寫加油稿吧？”
白墨琴從書包里拿出紙筆看向她
程妤愣怔
“我報了項目誒給我加油好不好？”
陸冉聞言拍拍程妤的肩膀，帶著笑對上她有些呆滯的眸子，眉頭皺起“怎么了？”
程妤搖頭，沖他粲然一笑
“沒什么”
“我只是在想”
“該給你寫一個怎么樣的加油稿才行”
陸冉有三個項目
男子五十米，一千米和跳高
五十米在上午
程妤的笑臉在他眼前浮現
程妤和白墨琴站在終點等他，人太多推推搡搡烏泱泱站在一塊，他卻遙遙在望，女孩抱著他的牛仔外套站在那里，水眸只看他
陸冉眉頭又皺起來
聽見槍響的瞬間，他卻只想
“這么多人會不會擠到她”
陸冉跑的很快，他們這個小組里面的第一，程妤聽見白墨琴為他加油的聲音，李浩南站在后面兩組，在起點也要蹦起來一樣
“程妤”
少年的眼睛晶亮，烏黑的眼瞳，他有一雙很會愛人的桃花眼，五十米對他來說好像形同虛設，他聲音沉穩抓住程妤的手臂把人保護式的帶出了人群
大本營她的凳子早就被人坐了
廣播里正在播報她們班交上去的加油稿
“下面來自高一（3）班的同學”
“人生的道路有急有緩，邁出腳步勇敢報名的你們已經是三班的驕傲，五十米不過是人生的一小段，我們在終點等你，強風是你最好的伙伴，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加油，陸冉”
“程妤”
程妤聽見了她寫的加油稿和少年的聲音
他笑意盈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她的樣子
程妤看見了笑著的自己
“我厲害嗎？”
“厲害，你真棒”
程妤由衷贊嘆
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落到他烏黑的發頂
程妤只看著他，就想到了那些賣乖討好主人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