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著一口氣，在水里邊睜開眼的滋味不好受，云卿學的是蛙泳，一直以狼狽的姿勢努力往下游。
游到了最底部，腳踩在泥沙上，暈開一片混濁的沙泥，她仔細勘察四周，也沒發(fā)現什么異樣。
她漫無目的地游著，忽然聽得池外邊傳來呼喊聲，云卿顧不得這么多了，再不浮上取就有可能打草驚蛇。
千鈞一發(fā)之際，她在荷花的莖葉和根系上發(fā)現了這個秘密。
令她頭皮發(fā)麻的秘密，還有這水底的石塊，上面密密麻麻爬滿蟲子。
這些蟲子都是黑乎乎的，只是形狀各異，仔細看還能夠瞧見細微的觸角在聳動，將平靜的水底攪亂。
傳聞苗族之人，擅長養(yǎng)各種各樣的蠱蟲，光是蠱蟲的作用，便有幾百種。
這些密密麻麻的蠱蟲實在是駭人，這池水通著護城河，她在護城河上面瞧著的豎瞳，說不定是蠱王。
“你給小姐下了什么毒？”
卜桑用劍抵住這廝的脖頸，滾動的喉結能被他一劍刺穿。
“仙尊這是怎么了？”
國師從旁的假山走出來，他今日還是穿著一件紫色的長袍，只是換了一個模子。
卜桑一腳踹在這地上的黑衣人身上，“你問問他！”
國師暗中攢緊手心，兩人眼神交流一番，“另外一位仙尊呢？”
“咕嚕咕嚕——”
水池里邊突然竄出一個人影，云卿的臉上都是水珠，頭發(fā)都濕漉漉的，沾在臉上，耳朵上，像一條剛出水的鮫魚。
“呸呸呸，嗆死我了。”
“小姐。”
卜桑這是真擔心了，他沖過去將云卿從水里面拉出來，顧不得身上的衣袍被打濕，即可將外袍脫下，裹在她的身上。
“要不是中毒了，我怎會失足落進這水池里。”
云卿臉色緋紅，裹緊身上的小外袍。
“兩位仙尊以為是何人？”
明知故問，云卿對上國師那雙狐貍一樣的眼睛，她垂眉，背上的五金發(fā)出一絲低鳴。
“國師府上發(fā)生的事，自然由國師自己解決。”
國師伸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摩挲著木制的面具，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既然是無意中跌入池中，仙尊怎么不是浮在表面，而是沉入水中？”
云卿心中一緊，這老狐貍可真難對付。
“是我下的毒！”
那苗族打扮的少年從樹上跳下來，他今日帶著一頂帽子，幾根小鞭子在后邊一搖一擺。
“藏樓！”
這次國師的語氣明顯加重，期間的惱怒之意不言而喻。
原來這熊孩子叫做藏樓啊，云卿見話題已經轉移，已然很識趣地閉上嘴。
藏樓臉頰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紅暈，他沖過去，用力抱住國師的腰，一氣呵成。
“你說過的，我是你唯一的徒弟，現在這兩個人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我出去換身衣服，晚點再回來。”
云卿聳聳肩，這師徒情誼也太變扭了，不過總算能夠出這陰森森的國師府了。
餐館里——
……
“兩位仙尊。”
云卿望著這一桌子熱氣騰騰的、紅艷艷的菜，頓時只覺得口水直流，尤其是來到這修仙界后，她就沒有吃過什么辣菜。
蒼生宗主張清淡戒欲，在路上有的吃就不錯了。
她夾起一大筷子的小炒牛肉，連帶著紅艷艷的辣椒卷入口中，隨后呼哧呼哧地大快朵頤起來。
“小姐到那池中瞧過了，這池中的水中植物根莖里邊都是蟲子，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
卜桑乖巧地坐在云卿一旁，將手疊著陳述這件事。
“唔。”
秦九陔今日穿得倒不是很養(yǎng)眼，沒了昨日金絲玉環(huán)，肩上白鶴雙飛的貴氣，只是簡簡單單的圓領青衣。
“從這國師以所謂的水葬得安，和五行之法，水為至尊這一荒唐借口。
讓陛下將賜了死罪的犯人活活淹死在護城河中，將尸體沉入護城河之內。
同時還搪塞各種借口，不允許普通老百姓靠近這護城河，我早就推測過，他在這水中養(yǎng)了些——怪物。”
想起水里邊那一只只黑色的蠱蟲，云卿一陣后怕，好在蠱蟲并沒有對她發(fā)起攻擊，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可曾同陛下說過這件事？”
“陛下……”
秦九陔一頓，“古怪的很，唯國師馬首是瞻。”
“可能是藥的問題。”
苗疆的蠱蟲有許多的作用，其中不乏有有蠱惑人心的，云卿又夾了一根紅燒大雞腿，抓在手里，不顧形象地啃起來。
“如今皇室為他馬首是瞻，而這皇城之中中了蠱毒的官兵或百姓數量無法確定。”
秦九陔只覺得頭疼，他是從戰(zhàn)場上邊退下來的，經歷了馬革裹尸，現今才發(fā)覺這朝堂的波詭云翳，更為復雜。
在修仙界，這等蠱惑人心的法術會被劃到禁術這一列。
“我到有個法子。”
三個人交談一番后，總算是確定了最終策略，云卿望著這桌上一盤盤紅艷艷的，只覺得這兩個人簡直就是浪費，便叫了店小二打包了。
……
國師府邸——
“做什么？”
云卿在陽光下，整個頭發(fā)都鍍上一層金色，她目光流轉之下，無數的碎金在眼中流動。
裙擺間晃動之時，那黑色靴子竟也能勾出纖細的腳脖子的輪廓。
云卿瞧見這少年就覺得頭疼，不用猜下毒的這個人就是他。
“你去找秦九陔了？”
卜桑懷里抱著兩三袋糕點，腰間的銀劍圓潤如同寶玉。
她受不了這小屁孩，明明還是個纏著師尊要奶喝的小屁孩，怎么著在她面前故作深沉。
“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亞子，好好讀書。”
他伸出纖細的胳膊，擋住這少女的去路，兩道劍眉加上漲大的腮幫子，誓有問不出來不罷休的決心。
“告訴我。”
“在飯店里面碰見的，然后和他拼桌了。”
云卿翻了一個白眼，她手一勾，從腰間的錦囊里邊掏出一塊白糕點，強硬地塞進藏樓的嘴里。
“咳咳咳——”
藏樓沒想到她會這般做，這糕點急急忙忙吞進喉嚨里，卡在喉嚨里面很是難受。
哼，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