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還是不懂，云卿從水桶里邊掏出一條魚，放在嘴邊，做出吃的動作，隨后揚起大拇指。
“好吃，真好吃！”
少年這樣呆呆地看著她，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云卿被盯得都不好意思了。
好在少年只是盯了一會，又將眼神往下移，沒有落在她手中垂死掙扎的魚上邊，而是她背后的那柄泛著黑霧的劍。
修仙者？
他從背后掏出五六只黑色的老鼠，雙手合十，用力地擊掌。
“老鼠吱吱！”
“啊！”
云卿被嚇得花容失色，她下意識地往后仰頭，接過撞翻了放在旁邊的水桶。
嘩啦一聲，水全部都撒了，打濕了旁邊的稻草，一股子潮濕的味道往她的鼻子里鉆。
一只老鼠鉆進她的衣袖里邊，還有一只在她的鞋邊伺機而動，她催動金烏往袖子里刺。
這老鼠袖子里的老鼠在他死之前，還狠狠咬了她一口，好在沒有咬透。
一只老鼠尸體從她的袖子里邊落出來，此刻廟里邊嘰嘰的聲音不絕于耳，云卿聽得頭皮發麻，仰頭望見房梁上邊都是老師，一只一只的，很是可怕。
“姐姐！”
藏樓撲了過來，他走到這少年面前沖他來了一個巴掌。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一巴掌很重，少年的臉偏向一邊去，嘴角有鮮血溢出來。
東門不周幃帽上的幽香味散發出來，他撩起她的袖子，替她仔細勘察傷口。
云卿當真是害怕老鼠，臉色慘白地靠在他的胸前說不出話來。
“老鼠，嘿嘿。”
隨著這句話，整個廟里邊的老師都開始活動起來，如同一條黑色的波浪一般，層層疊疊，詭異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走。”
云卿運劍提著這兩個人，轉手便將他們扔到廟宇外邊，隨后控制金烏，腕部放松，劍尖后勾，將劍身立在面前，頓時以她為中心的颶風飛揚起來。
“是那幾個鮫人告訴我你在這里的。”
“吱吱。”
鼠浪奔流不息，云卿一刀下去，只覺得臉上染上滾燙的液體，沾在臉上，散發著血腥味。
金烏卻越來越興奮，顫抖著叫囂要品嘗鮮血。
“我覺得你父親沒錯！”
這句話總算是戳中他了，地上的老鼠不再暴躁，也不再瘋狂聚集過來，瞥一眼這地上老鼠的尸體。
云卿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討厭這種毛絨絨生物的本性，這揮劍已經沒了章法。
少年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夠聽到這句話，還是從修仙者口里說出來的。
“他們這樣養著我，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他想起那幾個活活燒死自己父親的鮫人，心里的仇恨愈燃愈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云卿一身臟兮兮的，黏糊糊的都是猩紅色的血漬。
她胡亂擦拭一下臉頰，淺淺一笑。
“臟死了。”
……
烤魚——
“嘔——”
東門不周只覺得難受，他確實像忍住不看那邊被稻草掩蓋的老鼠的尸體，可鼻子里邊似有似無的味道總是讓他定不下心來。
藏樓忙著轉動魚，“受不了就出去。”
“吃吧。”
云卿從空間里邊掏出胡蘿卜遞給東門不周，她覺得現在主要的味道散發源就是她自己，實在是不太好意思。
東門不周抿嘴，他起身拿起胡蘿卜。
“行，我先走了。”
他得盡快變強大，才能夠保護好云卿，還是去外邊多吃點邪靈吧。
少年一個人坐在水池便，用力地撕咬這魚肉，嘴角染上了鮮血，詭異又妖艷。
“找我做什么？”
云卿也不含糊，“要跟我們走嗎？”
“嗯？”
少年沒想到她開口便是一道驚雷，他雙手交叉，左眼用力擠擠，將它擠成一條縫，右眼也順帶著往左邊彎了，嬉皮笑臉的。
“那我有一個要求。”
“只要不違法犯罪，多少個要求都行。”
等到拐到手后，再另當別論。
藏樓用手撐著臉頰，比起那些健康的鮫人，這條去了尾巴的鮫人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姐姐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天水晶草。”
少年聽到這話，搖搖頭，身后棕褐色的卷發散散地披在肩膀上，他將腦袋靠在共工像的腳邊。
額——
獅子大開口啊，云卿撕下一塊魚肉放入口中。
“好，不過錢不搶的到就不知道了。”
“我們拉勾。”
少年突然褪去了身上的沉穩，似乎又變成了一個小孩，他翻一個身，頭發的發尾粘著茅草碎碎。
云卿將手伸出來，鮫人的手真的很涼很涼，一點點溫度都覺察不到。
“不用搶，我能找到。”
云卿皺眉，她腳尖往前探一下，將旁側的柴火挑進火坑里邊。
“你怎么找？”
少年嗤笑一聲，“鮫人生來就有探索寶物的能力，只是在被修仙者奴隸之后，都喪失了這種能力，如今也只有我這份能力。”
“行，夜長夢多，明日便租條船出發。”
帶隊來著的多半有元嬰期，甚至還有化神期的，若是與他們發生沖突，到時候自身難保。
……
船上——
云卿望著少年熟稔地揚帆掌舵，她同卜桑站在船的前邊，藏樓和東門不周則分散在船側。
金丹期和元嬰期便又是一個斷層，現在的卜桑還未有突破的趨勢，劍道和修仙期都被卡在這里，他今日來心情都不好起來。
“砰！”
船身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云卿抓住前邊的欄桿，頭往右轉瞧見一條是他們這條小木船好幾倍的大船，上邊隔著夜幕依稀可見幾修仙者的影子。
還有爽朗的笑聲——
“幾位公子可愿同我們一同前往？”
其中一位揮動這衣袖，善意地說道。
云卿這穿上沒有插旗，這代表是散仙，她回絕了這一船人的好意。
“多寫幾位仙尊好意，只是夜船撈魚罷了，還是不叨擾各位的正事。”
到底是這天水晶草的誘惑力大，黑燈瞎火的還有人開船來找。
“姐姐，他們會不會同我們一樣知曉了那仙草只會在晚上現身？”
藏樓舉著火把，洞若觀火。
卜桑也走過來，他輕拍少年的肩膀。
“還是快些行船，以免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