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傷到妹妹了……”

腦海中閃過女孩眼睛略帶著淚珠的畫面，穆辛淮心里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他難過的閉上眼，不愿再想女兒生前的模樣。只是越勉強越甩不掉那抹熟悉的身影。

做父親的怎么會不難過。

他突然想起女兒遺書中的一句話。

“——如果可以，請不要給我辦葬禮了，挺浪費錢的。

“——我不喜歡葬禮。”

想到這，穆辛淮痛苦的心揪成了一團。

他的女兒那么懂事，可是他是怎么對她的呢？

是拿鞭子打在她身上，只為了那被打翻的花瓶。

是惡劣的毒罵，只是因為那張讓他顏面丟失的照片。

是雨天時被關在門外凍了三個小時，只為了不跟妹妹搶玩具。

是挨在背部一道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只是因為她過了回家約定的時間才回來。

是……

是什么呢？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都不愿再回想那苦澀難熬的日子。

家里也就只有穆疏寒這個哥哥一直把這些看在眼里，一邊嘲諷的漠視，一邊心疼著自己這個不會反抗的妹妹。

她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她死的那天，只有穆疏寒為她禱告下輩子投一個好胎，過得開心一些。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別那么懂事？

這是他那天最后的想法。

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說什么都已經太晚了。

只有穆疏寒的漠視和其他人的不一樣。

那些人，懦弱，自私。

可是穆疏寒從頭到尾都只希望她能反抗——他想看看，到底要到什么程度她才能學會反抗。

然而現實讓他失望了。

他唯一一次幫她是那次他來接她放學時，當看到自己的妹妹在那些人的毆打下求饒的那一刻，他想都沒想就把那些人掀翻在地。

走之前氣勢很足的添了一句。

“要是再在我妹妹身上看到傷痕，我就報警，把事情鬧大?？茨銈冋l走的掉！”

然后公主抱起脆弱的她，大步流星的走了一路，也不嫌累。

還有一路上一雙怯生生的一直盯著他的眼睛。

然后她開口說話了：

“謝謝哥哥。”

雖然說的很小聲，但他聽到了，臉上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路過一個賣冰淇淋的小鋪時，他買了一個冰淇淋。是香草味的。

他知道小姑娘最喜歡吃這個口味的，盡管……已經有好幾年沒吃了。

小姑娘吃個冰激凌還要跟哥哥分著吃，無奈的吃掉三分之一的冰淇淋后，她一顛一顛的縮在他懷里睡著了，他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穆疏寒至今都忘不了，那天他抱著她走了一路都不覺得累是因為她太輕了。這小家伙挑食，但從來都不會把自己搞得那副模樣。

也是從那天開始，穆疏寒每天晚上睡前都給她一瓶牛奶，看著她喝下去后才放心的去睡覺。

只是打擊來的很快，五月十四日那天，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么一個懂事的小姑娘，沒有絲毫猶豫的跳海自殺了。

剩下她單獨給他寫的一封信，藏在他抽屜底下。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對不起，我要走了。再見啊。

別為我準備葬禮，我不喜歡看哥哥哭?！?/p>

這兩句話觸發了他某一處的神經，隨即臉上落下透明的液體，掉在枕頭上，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