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夏日,大雨也沒能帶走暑熱,直到一瓶冰水精準地落在鐘絮晚的脖子后,被一陣涼意嚇得激靈的鐘絮晚,此時才下意識抬頭看向旁邊的暗影。
“來了很久了,怎么坐在太陽底下,也不怕中暑。”夏移把冰水遞向鐘絮晚。
鐘絮晚靜靜地也不知該說什么,只是一直看著夏移,好像漏掉一秒,這個人都會消失不見。
“喂。你在干什么,今天怎么怪怪的,不會是曬中暑了吧!”夏移邊說邊把掌心伸到鐘絮晚的額頭上,他摸了好久,又摸了摸自己的,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問題,他好奇道,“你額頭也不燙,感覺我的比你還燙,如果你這也是發(fā)熱,我倆豈不成病友了。”
鐘絮晚并沒有認真聽夏移的話,她也不知要想些什么,接下來要說些什么,只知道沒想清楚之前,她不能輕易吐出一個字。
“你一直盯著我看,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guī)湍阕崴!?/p>
那一刻,鐘絮晚情緒上涌,看著夏移的時候,竟也紅了眼眶。
一時之間,夏移也被嚇得不知所措。
緩了好久,夏移鼓起勇氣,拉起了鐘絮晚的手,“這里太曬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坐坐。”
鐘絮晚的身體似乎被控制了一樣,就這樣,她自然而然地跟著對方走了。
但腦海里卻反復(fù)出現(xiàn)著這么一句話,我們還算是朋友嗎?很好很好的那種。
如果我們的友情出現(xiàn)了裂縫,我應(yīng)該怎么去修補?這一次,他會聽我的嗎?
這一次,鐘絮晚希望自己能勇敢一點,但話到嘴邊,總是習(xí)慣性地咽下去。但是,這一次……
“不可以。”
鐘絮晚用力掙脫了對方的手,這是夏移第一次感覺自己被推開,被最熟悉的人推開,那種感覺和失去親人時,一樣難受。
夏移愣在原地,用極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鐘絮晚,他淡淡道,“你怎么了?”
“是不是有心事了?”
鐘絮晚雙拳緊握,這一次,她鼓足勇氣,開啟了一連串的發(fā)問,“為什么要離家出走?為什么不回我信息?為什么每次打給你,手機都關(guān)機?如果沒有那個陌生號碼,你還會聯(lián)系我嗎?”
夏移沉默了。
“我今天是很認真地跟你講的,你想清楚就好好回答,要是你沒想好,那等你想好了再來跟我說吧!”
兩人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鐘絮晚在一旁鼓著嘴巴,這口氣,她還未曾咽下去了。
過了好一會,夏移才敢動動手指,戳了戳鐘絮晚的手臂,輕聲說:“喂!你不要生氣了啦!你一口氣問了我那么多的話,我說完豈不是要渴死。要不我請你吃西瓜冰,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夏移輕聲哄著,但鐘絮晚還是不為所動。
“那家西瓜船,味道是真的好,來啦!今天我請客。”
“一份西瓜船就想打發(fā)我,你也太少看我了吧!”
“行!今天你有什么愿望,我都盡量滿足你。”
“哦!這可是你說的。”
“你這么溜出來,這兩天你住哪兒了?還有,你昨天說的秘密基地在哪?能帶我去看看嗎?”
“那個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想我就回家了,要是回家一不小心說漏嘴,看你……”夏移立刻捂著鐘絮晚的嘴巴,絮絮道,“你前兩天才答應(yīng)我,這件事不可以告訴我爸媽的。”
此時,鐘絮晚才不管這些,她昂起頭看著天空,就是不肯看夏移一眼,還生生悶出一聲“哼”!
眼看鐘絮晚心里還在醞釀著什么了!夏移見狀只好繼續(xù)解釋,那里的路不好走的,水洼地方還賊多蚊子,你怕不怕?
“不怕!”
夏移連續(xù)問了三次,鐘絮晚還是堅定著自己的想法。
“你真的想去,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爸爸媽媽。”
鐘絮晚突然伸出小指說道,“要不拉個鉤吧!”
夏移毫不猶豫就去勾了勾鐘絮晚的小指,“不準反悔。”
在達成約定的那一刻,鐘絮晚早已樂成了孩子模樣。
“好了好了,我們快點去吧!”鐘絮晚捉著夏移衣尾,拉了好一會,夏移才勉強挪開步伐,向著他的秘密基地進發(fā)。
其實,見一面,就能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但當(dāng)他在自己的心里很重要很重要的時候,人就是不滿足于只知道表面的情況,便開始探尋屬于他的所有秘密。
那一天,對于鐘絮晚來說,也不例外。
當(dāng)有機會知道關(guān)于對方的事情時,任何事情都無法讓自己駐足,鬼使神差地踏入那個未知領(lǐng)域。
與市中心一路之隔,區(qū)分兩種不同的世界。
過了馬路后,一路上都是低矮的平房,再往前走,還有幾間鐵皮屋,沿路下行,看到一個地勢低洼,雨水積聚的小水塘,里面有幾只雄蛙,瞧見行人路過,便一直叫個不停。
途經(jīng)洼地,便開始有各式各樣的小昆蟲叫囂。
剛開始,鐘絮晚對什么都很好奇,青草蒼樹,藍天綠水,蟬鳴蛙叫,一切都那么新奇,連同空氣都變得鮮活。
“這里真好!”
“好?”夏移很好奇鐘絮晚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在這里喂了三天蚊子的他,對這里早就厭棄了。
鐘絮晚好久都沒去過踏青了,今天更是難得,所以,一路上都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好了,快到了,你小點聲吧!”
夏移只管提醒,但后面跟著的鐘絮晚絲毫不聽。
“難得出來,讓我放肆點吧!”
“誒呦!誰要來這放肆啊!”
典型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剛開始沒見到對方,鐘絮晚也不帶慫的,后面看見那個蓄著胡子的男人,鐘絮晚連忙躲到夏移身后。
“他是誰?”鐘絮晚在身后小聲嘀咕著。
夏移立刻提起嗓子眼,十分大聲地喊道,“旭哥!”
鐘絮晚跟在夏移身后走,走到小樹叢那,看見那個所謂旭哥正在里面抽煙,鐘絮晚快速地白了對方一眼。
鐘絮晚跟進去后,里面的樂手正在排練,見有陌生人來了,一個接一個停下手里的活。
此時一個胖子率先開口,“誒呦!怎么還帶個妹子?”然后給了一個致敬的標準動作。
“巧了,剛好排到了你那首,夏移,你親自來一下啦!”胖子卸下了那個吉他,和夏移擊了一個掌,夏移替上了吉他手的位置。
鐘絮晚看了一個兩三場的演奏,看到一半實在忍不住,躲在角落的椅子上坐著休息。
此時,胖子過去搭訕,順便打聽點什么?
“你是不是夏移的小女友?”
鐘絮晚抬起頭看著那人,愣著沒有回答,因為她現(xiàn)在心里有了一個問句,夏移有女朋友了?
“喂,你別愣著,是不是就一句話。”
鐘絮晚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當(dāng)這個秘密,只是秘密罷了!
夏移很認真地練習(xí)著,鐘絮晚也很認真地看著,但只是看著沒有任何表示。
當(dāng)夏移終于有時間抬頭看鐘的時候,已經(jīng)五點一刻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跳轉(zhuǎn)到黃昏了!
夏移問其中一個小伙伴借了自行車,便催促著鐘絮晚快走了。
“行了行了!我們快走吧!不然,等會你到家太晚了!”
但鐘絮晚總想著多待一刻,因為,到家的那一刻,也預(yù)示了這場屬于友誼的夢,是時候該醒了。
但是,對方似乎想要快點結(jié)束這一切,鐘絮晚默默咽下了那句話。
路上,夏移還是提了一句,“回頭,你就當(dāng)這事沒發(fā)生過。”
“嗯!一切從未發(fā)生。”鐘絮晚舉起手對著嘴巴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這話并不是為了說給夏移聽到,更多是說給自己聽。
“放心,我口風(fēng)密得很,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因為,她也想抹掉今天下午所聽到的一切。
但夏移還是不放心,繼續(xù)叨叨了一句,“我爸爸媽媽不想我搞這些影響學(xué)習(xí),說大學(xué)有時間也能學(xué)。但我覺得它實在有趣,就打算利用剩下的假期,跟旭哥他們多學(xué)一點。至于,其他的,都是他們胡編亂造的。”
有些話,鐘絮晚在心里搗鼓了很久很久,那些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能說出口的話,她怕提起,只會影響到他們的友情。
但人生總會在某個階段,需要發(fā)個誓來表一下衷心,于是,鐘絮晚當(dāng)著夏移的面,“嗯!我鐘絮晚對天發(fā)誓,要是我說話不算話,我就……”
“不用這樣,不用這樣,你別亂說發(fā)誓。”夏移怕她亂說話,立馬喊停了鐘絮晚的話。
路上,兩個人是隔開走的,路燈把他們身影拉得很長很長,竟在某一刻,影子突然有了交集,大概在預(yù)示兩人的關(guān)系有了新的變化!
后面,等到了夏移回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怎么這么晚才回到呀!”
“剛剛路上遇到點意外!”
也確實湊巧,他剛好把鐘絮晚送到樓下時,她爸爸媽媽就掐準點到家了,為了避開他們,他等了幾分鐘才離開。
“誒!小移,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談個女朋友也是可以的,不過事還是得分輕重。”常旭吹了一個煙圈,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其實大家誤會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說真的,還是假的?我看你挺在乎她的,每天晚上都要偷偷通個電話。”胖子于淮繼續(xù)問。
“真的。”夏移雖然嘴里陳述著這個事實,但心里始終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