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飯好了沒有?我都餓死啦?!眱鹤尤~睿睿的喊聲從客廳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葉一凡打開鍋蓋,大團大團的熱氣撲上來,打在他臉上,濕漉漉的。
直到看著兒子像一只貪婪的小老虎一樣狼吞虎咽的吃飯,葉一凡才從往昔的感慨中回到現實,只有看到兒子葉一凡的心里才感覺到一絲寬慰。兒子五歲了,虎頭虎腦的,對什么都有著天生的好奇和鉆研的欲望,一如葉一凡的翻版。
每當看到兒子燦爛的笑容,葉一凡就像看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很多時候,他拒絕了應酬,回到家里陪兒子一起搭積木、捉迷藏、玩電動汽車,只有這種時候,他的心才能平靜下來,忘記所有的過去和煩惱。
可是這樣每次都會招來周莉娜的痛罵:你這人,一點上進心也沒有,看這次的副處的選拔你肯定就沒戲了,我怎么那么倒霉,找了你這么個不求上進的人,人家小馬的老公就快升正處了~~~
一場口水站就這樣開始了,偶爾的快樂和平靜也煙消云散。
等兒子吃晚飯,葉一凡盛了飯悄悄端進母親的房間。母親斜躺在床上,頭發幾乎全白了,葉一凡一陣心酸,也只有當了父親以后,他才漸漸原諒了母親。
他終于明白,每個當父母的,都是真心為孩子好,即使是剝奪了孩子最大的快樂,他們的初衷也是好的,事情發展到后來,抱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畢竟那是自己的父母。
葉一凡住在新的家屬樓,父母住在老大院,葉一凡本來是讓父母一起來看孩子的,但周莉娜嫌家里多個男人,很不方便,沒同意。于是,在父母吵吵鬧鬧大半輩子后,他們分居了。
沒想到分居后,父母的感情卻明顯好了起來,母親每星期回去一次,打掃打掃衛生,洗父親換下的衣服,做點父親愛吃的飯菜,父親退休后,那軍人的火爆脾氣倒平和了不少,在家打打牌,下下棋,煩了就來看看孫子,竟不忘買母親愛吃的鴨腸。
母親和葉一凡說起這件事時,興奮地像個孩子,臉上的皺紋都像菊花般展開了。葉一凡曾提出讓母親回家和父親團聚,找個保姆來接送孩子,母親說:誰能有我這么盡心呢?這孩子,他媽不怎么管他,在落到外人手里,吃不好不說還受氣,太可憐了,再說我也老了,幫不了你們幾年了。
葉一凡聽了,是說不出的心酸,再也不提保姆的事,只是盡量幫母親多干點家務。
直到八點多照顧母親吃完飯,葉一凡接著給兒子講故事,在講了N個故事后,兒子終于睡著了,他口干舌燥,喝了杯水回到自己的房間。
清淡的月光從窗簾縫里透過來,初秋的風帶著一絲清冷,悄悄溜進房間,打個旋又輕輕溜出窗外,像個調皮的孩子。葉一凡沒有開燈,就那么默默地坐在床頭,想起那個有月的夜晚,他和曉梅坐在樹影婆娑的大院,曉梅月光下光潔的臉龐,禁不住在心里想:此時此刻,不知曉梅在干什么?
正想著,燈突然被打開,葉一凡嚇了一跳。房間里立刻響起周莉娜的尖叫:“你神經病啊?坐在屋里不開燈,嚇死我了?!?/p>
葉一凡不耐煩地說:“你才神經病呢,你還知道回來?看看,都幾點了?”
周莉娜把大包小包的購物袋放在地上,冷笑一聲說:“管得著嗎?我出去又沒花你的錢~~~”
葉一凡氣結,還想再說些什么,看著周莉娜不屑的樣子,索性什么也不說了,翻過身去把被子蒙在頭上。周莉娜見狀有條不紊的拿浴巾、睡袍去洗澡,溫熱的水噴下來打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她看著飛揚的水花,肆虐的打在光滑的皮膚上,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對于葉一凡的舉動,她早已習慣了,結婚八年,他們吵也吵過,鬧也鬧過,誰也沒有辦法改變對方。想當初,她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嫁給葉一凡的,但是今天的狀態讓她始料未及,人的一生,有很多東西可以靠奮斗得來,惟有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她記得葉一凡是在初二的時候轉學來到他們班上的,整個人和豆牙菜一般,講一口聽不懂的方言,一開始她很看不上他,和同學們一起學著他蹩腳的方言,變著法兒捉弄他,常常引來哄堂大笑。
誰知時間不長,葉一凡就像一匹黑馬一樣脫穎而出。他適應環境的能力強,學習進步飛快,很快成了班里的尖子生,他甩掉了蹩腳的方言,整個人也仿佛舒展開了,俊朗帥氣,慢慢成了班里的焦點,有很多女生暗暗青睞。
他對很多女孩都很友好,只是對她淡淡地,雖然他們住在一個大院,他見了她也只是點點頭。她是一個驕傲的女孩子,家世好,學習也不錯,長相更是不用說,很多男生都和她套近乎,于是葉一凡的態度讓她很受不了,以至于每當葉一凡從她旁邊走過,她失落的非要說一句:什么了不起啊,鄉巴佬~~~才解氣。
葉一凡對她的態度幾乎成了她的心病,她在學習上爭先恐后,平時打扮也特別注意,但這終究沒有吸引葉一凡的目光。后來,他們都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大學生活,她也開始了自己的浪漫生活,那少年的許多心事都被時間沖走了,包括葉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