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畫兒照舊在陸家廚房給陸維楨做吃的,陸維楨非得跟著過去看。
“我看看你沒有弄些像豬小腸那么惡心的東西在里邊。”
“行!你要跟著就跟著吧!反正你現(xiàn)是什么都能吃了,我也不刻意給你做藥膳。”
此時已經(jīng)臨近初冬,蓮藕已經(jīng)成熟了,看著有泡好的糯米,便取了些來,準備給他做個糯米藕吃。
將蓮藕去皮洗凈,從粗的一端兩寸處切開,把糯米填入各個藕孔,將切下的蓮藕頭蓋上,用牙簽固定住,將藕放入鍋中,加入沒過藕體的水,加入冰糖,紅棗。大火煮開,中火煮熟。
“這得多久啊?好像很難煮!”陸維楨這幾個月天天吃她做的東西,嘴巴養(yǎng)得更刁了,雖然他現(xiàn)在吃什么都不會吐,但是他還是覺得她做得東西最好吃。
“好吃的東西當然要花時間啊!你當隨便炒個青菜啊!我都不嫌時間久,你還嫌了。”畫兒瞥了他一眼,真是越來越喜歡吃了。
陸維楨陪著笑臉等在一旁,看著畫兒忙碌。
不多久,畫兒將藕出鍋。陸維楨忙湊上去:“可以吃了嗎?”
“哪那么快?等放涼些,現(xiàn)在很燙的。”畫兒開始有些后悔,每天這么花心思的給這陸小少爺弄吃的了。這陸少的吃貨本質(zhì)越來越凸現(xiàn)了。
畫兒取了糖桂花,再將蜂蜜調(diào)和成蜜汁。
“這是干什么的?”陸維楨很是好奇的看著那蜜汁。
“這是淋在藕片上蜜汁,加上桂花糖,又香又甜。”畫兒說著便將放涼的藕切片,擺好!
粉紅的藕片在盤中擺成了一朵花,藕眼里是熟透的糯米,晶瑩剔透。一股糯米與藕的甜香氣飄出來,十分誘人。
“快幫我淋上,我等不及想嘗嘗了。”陸維楨毫不客氣的取筷子,催著畫兒。
畫兒微微一笑,淋了桂花糖和蜜汁。陸維楨迫不及待地夾起藕片塞進嘴里:“嗚,嗚,香糯甜軟,很好吃。”
“我哪次做的東西不好吃了?這糯米藕有補脾養(yǎng)胃的功效,對脾胃虛弱的人最好不過了。”畫兒這幾個月,一直都是給他弄些養(yǎng)脾胃的膳食。從最開始湯,再到粥,再到易消化的軟食,再到像今日這樣的食物,看著他一天天恢復健康,她也覺得挺有成就的。
“陸少爺,今天這是我最后一次做膳食給你吃了。你現(xiàn)在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什么都能吃,也不用我格外調(diào)理。好好的,別再生病了啊。”畫兒微笑著跟陸維楨道別。
陸維楨停下筷子,有些不解的看著畫兒,眼神里都透著慌亂:“為什么呀!我病好沒好跟你做不做我家廚娘有什么直接關系?我病好了,你就不能繼續(xù)做東西給我吃嗎?”
“不是的!我食為天還有很多事。你病既然都好了,真的不需要我再侍候你了。你們家十幾二十個廚子,都是這永樂鎮(zhèn)數(shù)一數(shù)二的,再說我這天天在這兒做菜,那些東西他們也都學會了。”畫兒覺得老是這樣花心思的去照顧一個人吃喝,真的是件很累的事情。
“做得又沒有你做的好吃!”陸維楨真的不想她走,他似乎都習慣的每天中午和傍晚陪著她一起做吃的,如果她不再來了,他中午和傍晚干什么呢?
畫兒不禁一笑:“陸少爺,別帶個人情緒好嗎?顧叔他們每個人都有絕活兒的,都有拿手菜。你一直吃我做的東西,所以沒有去嘗試,你晚上嘗嘗就知道了,不比我差。”
陸維楨看她一直在說服他,非走不可的樣子,心里一股莫名的火:“走吧!走吧!反正你就是不想照顧我這個病秧子。”
“你也十幾歲了,別耍小孩子脾氣行嗎?你現(xiàn)在是病秧子嗎?你活蹦亂跳、精神抖擻的,哪里像個病人啊!”畫兒真心覺得這陸少爺就是個任性別扭的小孩兒。
“不像,不像,行了吧!你走吧!”陸維楨背過臉去,不看畫兒。
畫兒搖了搖頭,真是別扭的一只,脫了圍裙,便去找管家結(jié)帳,同時也講明了:“沈管家,這小少爺身體基本恢復了,也不用我專門侍候吃喝了。我食為天還有很多事耽擱著一直沒處理,這往后我就不來了。”
沈管家一時也為難了,這事兒他還真做不了主,便說:“楚小姐,這樣吧!這事兒緩一緩再說,我先告訴夫人一聲。”
“那你去吧!我就這兒等你。”畫兒就站在那里非得等準信兒再走的架勢。
沈管家見拖延法沒用,有些為難,但還是點頭:“好吧!你稍等會兒。”
畫兒就站在那里等,打量著這陸家的布局,這大戶人家就是氣派啊!她也要把食為天裝修出高大上的感覺來。
過了一刻鐘,沈管家和陸夫人一起來了。畫兒忙收了眼神,朝陸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
陸夫人忙伸手虛扶了一把:“楚小姐,不用如此多禮。是你救了楨兒一命,若不是你哪有現(xiàn)在的楨兒,陸家哪能這么團圓。你的這份恩情,我陸家銘記于心。俗話說,大恩不言謝,我想不出怎么去報答你,給些銀兩又覺得這份恩情染了俗物,輕賤了你。”
畫兒心里叫囂著,我真不覺得銀子是俗物,陸夫人,你就可勁的輕賤我吧!我正需要銀子裝修啊!
只是畫兒面上表現(xiàn)得風淡云輕,微微一笑:“這算不得什么大恩情,就是一場生意,陸夫人就不要太在意了。我只是一個廚子,做了一個廚子的本份。這幾個月,陸家也總是多給我?guī)妆兜纳攀冲X,這些錢也差不多夠我重裝食為天了,也是因為想重裝食為天,所以沒時間再照顧陸少爺,實在抱歉得很。”
陸夫人有些意外,她本以為她只有十來歲,可能不懂救了小少爺一命,其實就是救了整個陸家這層意義。然而她不是不懂,只是知進退,能把這救命之恩看得如此淡泊,在她眼里那只是生意,她做菜,陸家付錢。陸家付了該付的銀子,就兩清了,完全不以陸家恩人自居。
陸夫人眼里的欣賞更是多了幾分,微笑:“那好吧!楚小姐既然要忙著給食為天裝修,我也不便挽留。沈管家,送送楚小姐。”
“謝謝夫人理解。”畫兒朝陸夫人行了個禮,便跟著沈管家出了陸家門。
畫兒出了陸家門,一身輕松。這四個月光從陸家就拿了一千多兩銀子了,再加上食為天的收入。可以好好把食為天重新翻新一下,格局也該改改。
畫兒把重新翻新食為天的想法告訴吳老先生他們,都一臉驚訝!
“大小姐,真的要重新裝修?”羅忠祥忙問。
畫兒堅定的點頭:“嗯!只是這件事,羅伯伯要辛苦你了。要負責找一些工匠,然后督促他們保質(zhì)保量的完成。”
“大小姐,找人做事兒,沒什么問題,但是裝修這手藝活兒我不懂啊。”羅忠祥有些為難。
所謂術業(yè)有專攻,她也知道羅忠祥不可能啥都懂,但是目前就只有這么幾個人可以用,而且就他做事穩(wěn)重。
畫兒也有些為難了,真是恨手里沒人啊!元子忽然說話:“大小姐,我能不能插一句。”
“你說!”
“我爹以前到處替人扛活,經(jīng)常在建房的地方給人扛,他這些東西見得多,雖說不會做,可是做的工藝、用的材料好賴,他一眼就能分得出來。”元子說到這里一臉的驕傲。
畫兒一笑,頓時激動了:“元子你真是我的及時雨,我和恒兒的衣衫鞋襪全交給你娘了。這正愁裝修的事兒,你爹又正好懂。那還想什么?讓你爹過來幫忙唄!外頭啥工價,我照給,等完工了,干得好,我再多給獎金。”
元子一臉笑容:“誒!我這就去跟我爹說。”
“去吧!今兒我們把事情安排好,明個兒就開始動工。”畫兒心里滿滿的都是希望。
她想讓食為天恢復到從前的輝煌,她想賺錢把從前他們家的宅子買回來。她至今都不知道當時她們家的宅子是為什么被賣掉的?又被賣給了什么人?
吳老先生照舊寫了個水牌貼在門外……食為天裝修,暫時歇業(yè)。
食為天重新裝修的消息一下便傳到了得月樓,想想當年食為天在永樂鎮(zhèn)是排第一的。后來食為天經(jīng)營不善,得月樓便是鎮(zhèn)上最好的了。
得月樓的東家曲向天一聽食為天裝修,不禁開始憂心了。本以為食為天必垮無疑,沒想到別出新裁,弄個什么套餐、早餐出來,走大眾平民路線,硬是把要關張的食為天給救活過來。這后來又出了什么藥膳私房菜,還真是出人意料。這回裝修別真弄得咸魚翻身,又跟得月樓竟爭。
而掌柜的宋錦文一臉不屑:“東家,您別急。我是從食為天出來的,食為天現(xiàn)在有幾斤幾兩重,我一清二楚。他們的日流水收入我也大概算得出來,無論他再怎么裝修,也比不過咱們得月樓去。”
曲老板聽掌柜這么自信的話,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宋掌柜那得月樓就指著你了。”他知道宋錦文的凌厲,自從他來了得月樓,生意比往常翻倍的好,店里的伙計也都比往常敬業(yè)些,他確實有能力。
宋錦文拍著胸:“東家,您就放一百個心,食為天想重新火起來,還得問問我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