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澤看著黎茉眉頭蹙緊正要說話，立馬擺手開口：“頭兒，我這可不是先入為主用假想結論出發找證據啊，我這是在走正常流程的時候查到的！”
黎茉失笑，“我是想說你干得漂亮。”
許悠翻了翻聊天記錄，“這好像不是英文啊？”
“德文。”許彥澤湊過來道。
“你還懂德文啊？”
“不懂咯，但是可以搜的阿sir，數字時代了！”
許悠笑著搖頭，又撐頭喃喃道：“這個心理醫生真不是人……怎么這種都要教啊，他是心理醫生啊。”
“職業濾鏡是個針對自己的彌天大謊。”黎茉看了會兒，語氣淡淡地開口。
因為那位心理醫生是國外的，暫時并沒有渠道可以聯系到對方，黎茉請來馮林音那些助理重新錄了口供，整理了案件檔案，將這部分內容連同嫌疑人罪證一起整合移交給檢察院。
沉舟側畔千帆過，這起案子相關的輿論也漸漸在新的事件討論中平息下來，就像不停海浪打過礁石，再大的驚濤駭浪也會在時間里被多數人遺忘。
*
案子結束，臨近過年，局里的人大都放松了許多。
“姐，你男朋友來了。”孫蔭端著杯熱水探頭。
黎茉抬腕看了眼時間，還沒到下班的點，盡管下午和林書卿一起約了周霖醫生，但現在離約定的點還有三個多小時，林書卿怎么來得這么早？
局里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天天坐班，今天除去調休的人，隊里也就她跟許彥澤還有孫蔭在。
她起身走出辦公室，遠遠地就看見了林書卿站在辦公區的門口沒走進來。
上次他來還是作為嫌疑人過來的。
黎茉怔然幾秒，比了個手勢。
林書卿看見了，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孫蔭識趣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黎茉正在寫年終總結的報告，查卷宗需要用局里的內部系統，所以大清早就過來了，一直到這會兒還沒有完全寫完。
“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黎茉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林書卿雙手捧著杯子，指尖通紅大概是凍的，他低頭抿了一口說：“想你了。”
他向來是愛打直球的，剛追她的那段時間他也這樣，自我介紹緊接著就是一句，“我可以追你嗎？”
那時候她才剛跟夏星遠分手沒多長時間，而且平心而論他那時候也確實不是她以前喜歡的那種類型，當時就拒絕了他。
黎茉聞言莞爾，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我很快就結束了，你今天不是改卷嗎？怎么樣？”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工位上坐下來，準備把最后記錄的案子整理寫在總結報告上。
“全撈起來了。”林書卿淡淡道，緊緊盯著她。
黎茉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輕笑，“想不到我們林老師還是位仁師。”
林書卿沒再說話，專心等她寫完手頭的報告。
黎茉最后審核了兩遍，這才安心發給了局長，靠在椅背上伸了個腰，瞇起眼睛懶洋洋地抬頭，“對了，你今年過年有什么安排嗎？”
林書卿略微思索了一下說：“照舊。”
照舊就是去一個赤道附近的島嶼，然后度過自己的假期，看看有沒有相關的科研學術交流可以參加，然后回到小島上繼續曬太陽，最后等結束假期開工。
“今年回家跟我過年吧，我哥讓我帶你一起。”黎茉關了空調站起身收拾東西。
林書卿把杯子放回她辦公桌上，一只手抵在桌前，輕聲問：“那你想我回去嗎？”
“想啊，反正你也是一個人。”黎茉把車鑰匙塞進他手里，咧開嘴沖他一笑，明眸皓齒，“你開車，我今天打了一天的字手好痛。”
林書卿盯著她的臉也笑了，“好。”
黎茉傾身靠近他的臉，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她仍舊笑吟吟的，“是開車好還是跟我回家好啊？林老師？”
“都好。”林書卿眉眼露出幾分溫和的笑來，拉住她的手放進羽絨服溫暖的口袋里，“走吧。”
*
周霖到的時候再三確認了一遍地址，得出的確就是面前的烤肉店時，他才慢慢悠悠地扶著眼鏡走進去。
“周醫生。”黎茉跟他打招呼。
周霖笑了笑，又看到林書卿冷著臉沖他勾了一下嘴角。
周霖：“……”
“我以為你們會選個咖啡店或者法餐。”周霖坐在兩人對面，放下自己的外套。
林書卿骨節分明的手在菜單上輕敲兩下，淡淡地說：“你自己說的隨便。”
“我只是意外嘛。”
周霖給自己倒了杯茶喝，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隨便點了幾樣，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
“這什么？”黎茉被他手上的文件吸引了目光。
“你男人的病歷。”周霖一臉苦相地打開，“今天不是聊他的病嗎？”
黎茉其實一直以為只是單純地聊聊，現在看來應該是要深入交流林書卿的病情。
她側頭拍了拍林書卿的手。
林書卿輕輕握住，云淡風輕地抿了口茶。
周霖現在也是苦惱得很，因為林書卿的情況挺特殊的。
他最開始并不是林書卿的心理醫生，他的老師才是，后來他老師去世，就把這個病人托付給了他。
他一開始從老師那里接觸到林書卿的時候，只覺得林書卿算是個省事的病人，至少比確診了還要說醫生亂講的人可愛多了。
那時候林書卿也才十八歲，整個人陰郁瘦弱，整個人透著一種病態，但身體的各項機能又是好的沒有出任何毛病。
他是自己推開了老師就職醫院辦公室門的，在確診狂躁癥以及創傷后應激障礙以后也相當配合治療，周霖接手他的時候甚至覺得他應該是自己最省心的一個病人。
“前段時間給他做了一個評估。”周霖把文件遞給黎茉，又瞥了眼林書卿，幽幽開口，“他的狀態的確比之前好很多了，但是還需要一個過渡的過程。”
林書卿低頭烤肉完全沒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
周霖欲言又止地面向黎茉，“其實我覺得我們倆應該單獨聊一下。”
聞言，林書卿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