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慈寧宮走水了!”
“快救火!”
“太后娘娘!”
“火太大了,進不去!”
…
半夜三更,一陣嘈雜聲驚起睡夢中的皇帝,身旁的楚貴妃睡眼朦朧說:“陛下,怎么了。”
皇上起身,仔細聽外邊聲響,這才反應過來慈寧宮走水!
他急急忙忙披上外套說:“慕容羽裳有危險!”
楚貴妃也一臉不可置信,急急忙忙為皇上披上外套。
待皇上跑出去,才反思道:“怎么?好端端的為何會走水?”
楚貴妃丫鬟明秀跑來,說:“娘娘,聽說太后娘娘昨日去了蘇妃那邊,然后今夜就失了火!”
楚貴妃昨日和皇上一同出宮游玩,忘了時間,黃昏時刻才回宮,然后就草草睡下,并沒發現其他異端。
楚貴妃說:“明珠,為本宮更衣!”
“是。”
半月前: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慕容小將軍,一臉不屑道:“慕容小將軍來找本宮何事?”
慕容小將軍跪在地上,語氣有些顫抖:“小妹鬼迷心竅,求皇后贖罪!”
我笑了笑,說:“太后娘娘怎會有錯?本宮只不過是皇后怎會怪罪太后?太后娘娘說到底是本宮母后,小將軍是不是有些多慮了?”
慕容小將軍看著我,說:“末將知道皇后娘娘寬容大度,定不會與太后娘娘一般見識,只是……”
我打斷他,猜來猜去好沒意思,不悅道:“小將軍還是如實交代,為何北國入侵南國?為何南國的皇子一個個離奇死亡?”
慕容小將軍遲疑片刻,久久未答復。
我笑道,走到他身旁說:“你這么忠心耿耿為慕容羽裳賣命,慕容羽裳可沒在乎你處境。若皇上知道你也是殺害皇子們的兇手,皇上還會不會顧念舊情?”
慕容小將軍顫顫巍巍說:“皇后娘娘…末將本不應求您,可是現如今您是唯一能救末將的人了。”
“哦?”我饒有興致,坐到凳子上,低頭沉思,漫不經心說:“那就有勞慕容小將軍一五一十交代了,這樣本宮才會有機會保你。”
慕容小將軍有些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我說:“桃子…”
“別!”
“哦?慕容小將軍想明白了?”
“是,末將愿意交代,懇求皇后娘娘出出主意救末將。”
不出所料,當年的南北兩國爭執,因為榮妃娘娘與那位麗妃。
當年,我從御書房出來。無意發現瀕死的麗妃。
麗妃躺在我懷中,我借用符咒喚出顧桃蹊,把麗妃帶走。
而后偽裝麗妃失足落井,摔死的樣子。
本以為天衣無縫,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
慕容羽裳早就被暗線告知,然后跑到四皇子床榻旁,添油加醋告訴四皇子。
四皇子因為麗妃之死,而氣急攻心,一命升天。
皇上雖有懷疑,不過還是被龍椅迷了心智,哪有心思顧及這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如今麗太妃應該與榮妃娘娘相認了,起碼她活下來了。
而那位皇上生母安妃,也早就被我送到鄉下,派人精心照料,吩咐終生不可進南城!
上一輩的恩怨,到此了解。
而慕容羽裳殺害這么多無辜皇子,我又怎會放了她?
初次見她,她還躺在床上,嘴唇發紫,指甲蓋烏黑,很明顯中了毒。
還真是狠!
她每日給四皇子端的藥,里面加了可以一點點侵蝕身體的藥物。而她為了洗去嫌疑,在四皇子召我入宮時,故意喝了那碗藥!
她不僅僅殺害皇子,南北兩國戰亂,又借機殺害蘇家兩位大臣,蘇家德高望重,權利不輸于慕容家。
而當初慕容羽裳進宮也是蘇家,榮家聯合向先帝推薦的。
與心愛之人分別之痛,她怎會放過那群人!利用一切機會除掉當初欺她之人!
在長時間被仇恨蒙蔽雙眼,雙手沾滿了鮮血,一閉眼入夢都是死后的亡魂索命,長年累月,不瘋才怪!
醫圣曾遠遠看她一眼,對我說:“此人瘋癲,早就病入膏肓,失了心智,不可救,不可留。”
我聽著慕容小將軍一點點交代這么多的細節。雖然早就猜到十之八九可是聽他這么講,還是恨之入骨,不察覺握緊拳頭。
聞罷
我努力克制情緒,閉目呼吸,穩住氣息。
我說:“看來,慕容小將軍只能有兩種選擇。”
慕容小將軍不解問:“如何?”
我說:“一是親手殺掉慕容羽裳,毀尸滅跡,最好讓旁人覺得是意外死亡。”
慕容小將軍有些惱怒。
我說:“第二種,慕容小將軍乃至慕容一族做好流落異鄉,客死他鄉的準備。”
“這…”
“本宮乏了,慕容小將軍請吧。”
桃子走到慕容小將軍身旁說:“慕容小將軍,請。”
我輕輕披上狐貍毛毯,說:“桃子,你多去看看,幫幫他。”
“是。”
蘇妃懷孕皇上整日陪著她,自然惹慕容羽裳嫉妒。
趁著皇上帶楚貴妃出宮游玩,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借慕容羽裳手,除掉蘇妃,再借慕容小將軍手,除掉慕容羽裳。這個交易穩賺不虧。
可我還是天真。
皇上聽聞慕容羽裳和蘇妃相繼去世,恨不得找人出氣。
我倒覺得他有意思,怎么?也終于體會心愛人離去的感覺嗎?我就是讓你所心愛之人,永遠離開你!讓你永遠得不到愛!
我氣恨癱倒在地,哭著,不明白為何我和他會變成比如樣子?我好像越來越像慕容羽裳…
一個為愛發瘋的女人…
隨后半月,皇上一直獨自就寢,不召興妃子。
終于有一天,他醉倒一瘸一拐到我寢宮,把我推到在床,口齒不清說:“你不是要孩子嗎?朕給你!不要傷害其他妃子…”
我心涼半截…
怎么?你心里真沒我一點位置?
事后我醒來,全身疼痛,身旁沒了他,亂七八糟的床榻,告訴我那不是夢。
我到有些可笑,摸著腹中,說:“這可是他自從當上皇帝,第一次來。”
可若真能懷上子嗣,我又能陪他多久?
我命不久矣,怎能奢望有一個孩子?
一月后,太醫診脈,我有了身孕。
我摸著小腹,喃喃道:“孩兒?我和小六子的孩兒?”
隨后的日子我一直待在寢宮,從未踏出一步。
孩兒出生之日,南國大雪,屋外白朦朧的雪地里,開了梅花。
屋中一孩提哭泣聲劃破寂靜。
我給她取名:南樓雪
孩子出生后,便被人帶走。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聽到桃子哭喊,跟誰在爭搶孩子。她好像被太監踹倒在地,桃子脾氣上來了,哭罵他們,隨后是桃子的哀嚎聲,沒過多久,就沒了聲音…
我醒來時,桃子已經不在身旁。
孩子被帶走,我也沒有辦法,我命不久矣,這樣被帶走,也挺好。
沒有見過,不知道她的樣子,只會偷偷想她。
這樣對她也好。
過了半月,又下了一場大雪,外邊雪真美。
我突然想起北國的雪,想起曾經騎馬射箭,在雪中狩獵,射殺狐貍…
我撐起身子,歡快跑到院子,像未出閣時一樣,在雪地撒潑打滾。
玩累了,倒在雪地上,眼睛越來越沉重。
腦海中浮現當年榮妃娘娘抱著我,去看周宣潤烤全羊,他生的好看,把最肥美的羊腿給我…
也不知,他成為北國的王,這么久了,還會記得我嗎?
那日城墻送行,真的是我們最后一面啊…
小六子,我不陪你了…
但愿你別被美人蠱惑心智…
路出寒云外,人歸暮雪時。
漸漸四周沒了聲音,只有呼吸聲,還有雪落聲音。
不知,我死后,可會有人傷心?
終于,耳邊再沒有任何聲音…
御書房,皇上一臉嚴肅批奏章。
王公公進來,低頭說:“陛下,皇后娘娘薨了…”
批奏章的筆停留片刻,繼續動起來,隨后傳來低沉聲:“找個地方,埋了吧。”
“是…”
那本奏章上,留下兩滴淚…
紙上寫著:
雪滿枝頭,再無歸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