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前后消失的時間大約有三分鐘，他們沒有聽見打斗的聲音，那么就排除了云珂剛剛進入穴道，就和它撞見打起來的可能性，假設云珂是在巢穴里和馬陸變異種廝殺，那么排除掉路上的時間，他剛剛算過了，全速前進的話，約一分鐘左右，來去的時間也就是兩分鐘，搏斗擊殺的時間也就是一分鐘左右！

就算云珂有這個實力擊殺馬陸變異體，一分鐘也絕對不可能。

更主要的原因是，異變征兆出現一般需要超過四個小時，從蛆蟲的異變情況看，這只馬陸變異種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四個小時，時間上根本對不上。

云珂剛剛的描述也是，“看見下面這些蟲子了嗎，他們應該不介意再多吃一點，不過它們很惡心，我并不想又一次去注視它們。”

應該是云珂進入的時候，正好也看見這一幕。

難怪云珂之前要忽視他的問題，要是現在有人問他，他也不想回答這個惡心巴拉的問題。

“咽回去什么滋味？”云珂幽幽問道。

姜昇嘎了一聲，是理智遠去的聲音，“去去去，真的沒吐，真的沒吐，真的沒吐！”

然后他聽見了一聲嗤笑。

“可惜了，體型那么大，軟體里應該儲存了不少基因，能賣不少錢?！睙o法解釋，姜昇只好轉移話題。

這時他們已經進入了另一端的穴道，撲面而來的是夾雜著土腥味的風，是污染區的味道。

云珂咀嚼著軟體這個新單詞，她初初醒來，人類的知識便如同數據鏈，直接輸送到她的大腦，需要她灌入主觀思維，枯燥乏味，但云珂認為，從人類本身獲取的融入主觀的知識，往往更加深刻立體。

“軟體？”

姜昇解釋道：“不是什么好東西，基地對這東西保持緘默封鎖狀態，你不知道也正常，基因軟體，來源于變異種，里面儲存著變異種攫取的所有基因鏈條，具有超強的基因裂變能力，長久接觸有被感染的風險。

“涉及軟體的雇傭費用都是巨額的，只有不要命需要急錢的雇傭兵才會接取這樣的任務，基地里也沒幾個人需要這東西。”

云珂點點頭，手里拿著幾顆小石頭，一顆一顆輪著向上拋，“長什么樣子？”

姜昇道：“你怎么對這東西感興趣？我們隊沒有接過這種任務，我也沒見過?！?/p>

云珂呵呵笑了笑，眉眼一彎就像是狡詐的小狐貍，回過頭對著崽崽飛快眨了下眼睛，“缺錢唄，本來就窮得不行，現在還需要養小孩，上學，工作，結婚，什么不要錢吶?！?/p>

云熒露出小虎牙，姐姐，喜歡騙人，可愛。

“那確實，本來養孩子就不容易，現在更難了，干什么都需要錢，還需要費盡心機鋪關系攢人脈，”姜昇表示理解，他就是這樣才選擇單身的，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我不建議你去搞軟體，知道它為什么不為人知嗎？”

“因為知道它的人都死了？”

姜昇猛一點頭，一下巴嗑在了云熒的肩膀上，“嘶，對不起，咬到舌頭了，剛剛想說什么來著，哦對，沒錯，知道它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禁忌啊都是?！?/p>

火光越來越小，最終燃盡，又進入黑暗。

云珂的聲音也越發淡如墨色，“死亡，失蹤，耳熟吶?！?/p>

姜昇也沉默了下來，是啊。

天亮了。

或許早就亮了，只是他們一直沒有見到光。

姜昇望向明晃晃的太陽，感受著久違的眼睛刺痛感，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熾烈的溫度驅散他心中的嚴寒。

“接下來往哪兒走啊，活地圖？”云珂看了一圈環境，找了個還算干凈的沙發落座，取下帽子給自己扇風。

姜昇回過神，眨了一下酸疼的眼睛，他一直在看玻璃后的太陽嗎？難怪覺得不真實。

這里居然是一家鞋店，那只馬陸變異種是會找掩體的，它將鞋店的地面蛀了個空，除此之外鞋店居然沒有什么其他破損，展覽鞋柜的鞋整整齊齊，裝飾的玻璃綠蘿完好無損，就連營業執照都還掛在墻上。

那只馬陸變異體應該不具備很高的智力才對，想復雜了會和真相背道而馳。

馬陸不適應陽光，它剛剛挖穿，被陽光一曬，立馬就鉆回了地下。

合理，但它為啥要往上面挖咧？

算了，死都死了，不重要了。

這是一家街邊的小門面，方方正正的，左右兩邊都是鞋柜，正對著街邊的一面裝著卷簾門，還有半面櫥窗，里面放著曾經熱銷的鞋子，另外一面是柜臺和一個打開的小門，里面是漆黑的，只是用來堆放貨物的小屋子，云珂就坐在柜臺前面那個給顧客設立的小沙發上。

“小熒，我們去窗邊?！苯獣N對云熒說道。

云熒昂了一聲，背著姜昇就往落地窗走去，小手放開了背包鏈，改為護著姜昇的屁股。

云珂扇風的動作滯了一下，微微晃神，崽崽這是在交朋友嗎。

姜昇和云熒兩張臉擠在落地窗上，主要是云熒學著姜昇一起把臉擠成一個圓餅，一個大病，一個小餅，很有喜感。

這是一條小巷道，似乎是一個老街，道旁樹都有些年頭了，對面的店面要么掛牌破破爛爛或者沒有店名，要么就是塌得店主復活都認不出來。

姜昇瞇著眼一動不動，盯著路口那個倒在地上的路牌，“小熒你幫我看看那個藍色的牌子，上面寫著什么？”

“上面，沒有字，是一個，拐彎的箭頭，小昇?！痹茻烧J真回答道。

姜昇把臉從玻璃上拿下來，跟云熒解釋道：“我以為這個牌子上有文字的，這樣的話就可以確定我們所在的位置了，但是這個牌子上只是標了交通路況，所以我有點失望，但是沒有關系，它是一個箭頭我也能大概知道我們在哪里?！?/p>

云熒夸夸，“小昇，厲害?！?/p>

第一次趴在一個小孩的背上被這個小孩夸，姜昇羞恥地咳了一下，“經貿路附近的老街區不多，需要拐彎標識的更少，再確定一下這家店的名字，我就能精準定位了?！?/p>

說完姜昇的視線在玻璃上自己的落影處凝固住了。

“小心——”

姜昇大喊，驚恐地看著倒影里自己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