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夜,圓圓的月亮從東方緩緩升起.一片素輝,無私地撒向人間.
縷縷薄云,漸漸遮住月亮,月光黯淡了,地球上的景物蒙上一層乳白的紗霧.
紗霧在風中被四散吹開,朦朧的夜色中,空間移動,漸漸看到一個大大的花園院落,里面雕欄玉砌花木扶疏.院中的空曠處有兩個青年公子,坐在一個深色的桌案邊.兩個公子都是素服白裳.其中一個公子坐在桌案側手,手舉一個燈籠,燈光搖曳閃亮,照耀著桌案上鋪的白絹.另一個公子位于桌案正前,手持毛筆在那白絹上潑墨作畫.洋洋灑灑地勾勒涂抹之后,白絹上現出一個羽衣飄飄的少女.少女騎著一頭似豹似虎的錦紋坐騎.她的長發向后飛舞著,在她周圍是郁郁蔥蔥的竹林……
做畫的公子,毛筆頓在空中微顫.眉頭蹙緊,若有所思……繼而又在畫卷的下方激揚揮毫……
“宋玉,你去把我的琴取來.”
“好的,老師.”
側手的那個青年提著燈籠起身走開.燈籠的亮光在畫卷上消失,只有微薄的乳白月光靜靜地撫摸著畫卷.做畫人凝神地看著畫上的少女……恍惚聽見畫上的竹葉瑟瑟作響,少女飄飄的長發在風中飄蕩起來,她的臉龐云氣氤氳,瞳孔里仿佛燃起兩團火焰忽地一亮……做畫人驚愕地抖動了一下.
“老師!”宋玉抱著琴近前,兩只手捧琴,沒有提燈籠.
做畫人接過琴壓住畫絹的一個邊,將琴放在桌案上.
“老師,我去提燈籠.”宋玉轉身要走.
“呃,不必,這樣很好.今晚的月光很好.”
宋玉還是慢慢踱到花園邊沿的長廊上坐下,敬慕地遠望著他年輕的老師____夢天原.他知道,夢天原在撫琴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打擾的,哪怕只在近前不說話,也會擾亂他的雅興.
叮叮咚咚的琴聲響起,百轉千回,如泣如訴,好象暗含著絲絲的哀傷.一段行云流水之后,夢天原開始放歌唱道: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紋貍,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藍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又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屈原辭“山鬼”]
夢天原撫著琴如癡如醉地唱著.歌聲激越,琴聲悠揚.在夜空中跳蕩升騰,升騰,月亮仿佛也被感動了,憂傷地躲到彤云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