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課教室的石墻上爬滿干枯的常春藤，風穿過窗欞時，藤蔓會發出“沙沙”的聲響。
言予檸攥著山楂木魔杖的手心沁出冷汗，【絕對防御】的光暈在她身側若隱若現。
自從弗立維教授說她的魔力像“裹著薄膜的泉水”，她就總覺得這層膜隨時會破。
“今天我們要學習對抗博格特，”盧平教授的聲音溫和得像午后陽光，他把一個破舊的木箱放在講臺上，木箱的鎖扣銹得發綠，“博格特會變成你最害怕的東西，記住，對付它的咒語是‘滑稽滑稽’。”
言予檸的指尖掐進掌心。
最害怕的東西？是古靈閣里那道“粉身碎骨”咒的紅光？
還是馬爾福嘲諷時那雙冰冷的銀灰色眼睛？
或者是……淮月給她看過的那張黑白照片上，沒有鼻子的黑袍男人？
“納威先來試試。”
盧平教授打開木箱，一股陰冷的氣息立刻彌漫開來。
納威的臉瞬間慘白，他哆哆嗦嗦地舉起魔杖，木箱里突然竄出個穿花裙的老巫婆，正是他最害怕的斯內普教授的樣子。
“滑、滑稽滑稽！”
納威的咒語打偏了，老巫婆的裙子變成了可笑的芭蕾舞裙，教室里爆發出一陣哄笑。
輪到羅恩時，博格特變成了巨大的蜘蛛，八只毛茸茸的腿在天花板上爬來爬去。
羅恩閉著眼睛大喊咒語，蜘蛛突然套上了羅恩媽媽的針織毛衣，滑稽的樣子讓言予檸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可當盧平教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那點笑意瞬間凍結。“言予檸，試試？”
木箱里的陰冷氣息越來越濃，像有無數根冰針鉆進皮膚。
她想起淮月說過的話：“黑魔法里最可怕的不是咒語，是它勾起的恐懼。”
“集中精神，”盧平教授的聲音帶著鼓勵，“想象它變成可笑的樣子。”
言予檸深吸一口氣，舉起山楂木魔杖。
就在這時，木箱里猛地竄出一團黑霧，黑霧落地的瞬間化作個穿黑袍的身影。
沒有鼻子的臉，冰冷的紅眼睛，枯瘦的手指像爪子般伸向她。
是伏地魔。
“啊！”
言予檸的咒語卡在喉嚨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那張臉比淮月給她看的照片可怕一萬倍，紅眼睛里的惡意像實質的冰錐，刺穿了她所有的勇氣。
黑袍幻影朝著她猛撲過來，帶著攝魂怪般的寒意。
她甚至能聞到幻影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像陳年的墳墓。
“絕對防御！”
她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四個字，身側的透明護盾“唰”地展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可就在幻影撞上護盾的前一秒，言予檸突然瞥見旁邊的哈利。
他的臉色同樣慘白，握著魔杖的手指在發抖。
黑袍幻影似乎注意到了他，猛地調轉方向，利爪直指哈利的胸口！
“不！”
言予檸的身體比思維先做出反應。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覺得胸口一陣發燙，那層透明的護盾突然像被吹大的肥皂泡，“嘭”地擴張開來，恰好將哈利也罩了進去。
黑袍幻影撞在擴大的護盾上，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瞬間化作無數黑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里。
教室里一片死寂。
言予檸大口喘著氣，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她看著那層還沒散去的護盾，它像個巨大的透明泡泡，將她和哈利一起裹在里面。
哈利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眼神里滿是震驚。
“精彩的防御，”盧平教授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非常……特別的魔法。”
他揮動魔杖，木箱“咔嗒”一聲合上。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里。”
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離開，有人回頭好奇地打量著言予檸，議論聲像細小的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
“剛才那是什么？她的盾能變大？”
“居然能擋住伏地魔的幻象……這防御也太離譜了。”
“你看哈利剛才都嚇傻了，幸好她反應快。”
言予檸的耳朵發燙，那層共享的護盾終于緩緩散去。
她想對哈利說點什么，可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只能看著他被羅恩拉著離開。
臨走時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復雜的情緒。
“喂。”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帶著熟悉的薄荷護手霜味。
言予檸回頭，看見淮月手里拿著塊巧克力，眉頭皺得緊緊的：“臉白得像幽靈，沒事吧？”
“我……”言予檸的聲音發顫，指尖還在抖，“剛才那個是……”
“是博格特變的幻象，不是真的。”
淮月把巧克力塞進她手里，包裝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你剛才很厲害，知道嗎？”
“厲害？”言予檸低頭看著巧克力，“我只是在害怕……”
“害怕的時候還能護住別人，這才叫厲害。”
淮月戳了戳她的胳膊。
“那層盾是你展開的吧？把哈利也罩進去了，我在窗外都看見了。”
言予檸愣住了。
她這才想起剛才那個瞬間，看到哈利遇險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不能讓他被傷到。那個念頭比恐懼更強烈，像顆種子突然炸開，催生出那層擴大的護盾。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小聲說，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巧克力包裝，“它自己就變大了。”
“這叫【防御共享】。”
淮月突然笑了，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在游戲論壇上看到過，是高階防御技能，能把自己的護盾分享給同伴，沒想到你居然在害怕的時候觸發了，果然全點防御的家伙潛力無限。”
【防御共享】？
言予檸捏著巧克力，手心的溫度慢慢傳過來。
原來那個意外的護盾有名字。
“別擔心，”淮月的語氣軟了下來，“第一次面對伏地魔的幻象，誰都會害怕。我第一次在游戲里遇到時，嚇得直接退出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但你比我強，你沒退，還護住了別人。”
言予檸把巧克力塞進嘴里，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帶著點微苦的可可味。
恐懼還在四肢百骸里殘留，可心里卻有個小小的角落，被淮月的話烘得暖暖的。
她想起剛才那層擴大的護盾，想起哈利震驚的眼神，想起盧平教授驚訝的表情。
也許，她的魔法并不只是用來躲傷害的。
風穿過教室的窗欞，干枯的常春藤又開始“沙沙”作響。
言予檸攥緊了手里的山楂木魔杖，杖身的溫度仿佛比剛才更高了些。
她知道，自己對黑魔法的恐懼還在，但有什么東西，已經悄悄不一樣了。
離開教室時，她回頭看了眼那個破舊的木箱。陽光落在箱蓋上，驅散了最后一絲陰冷。
也許下一次，她不僅能擋住恐懼，還能笑著把它變成可笑的樣子。
只是她沒注意到，盧平教授站在教室門口，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自己的魔杖。
那根櫻桃木魔杖的杖身上，似乎有微弱的銀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