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今總是懷不上孩子,身邊只有秦暖心這一個附身符。
若是她沒有做出什么越軌的事情,那便罷了。
素云夫人傾身上前,小心翼翼的要去觸摸秦暖心紅腫的臉頰。
“娘,好疼!”
秦暖心見素云夫人面色放緩了一些,怯弱的撒起嬌來。
素云夫人恨其不爭的瞪了她一眼,還是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拉著坐到了自己身側。
“暖兒,我知道你從小就與秦沐歌不對盤,只要是她的你定然是要搶過來的。”
知女莫若母,素云夫人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的。
“現在的秦沐歌本來就已經低到了塵埃里,根本就不需要你花心思去對付,她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對手,你明白嗎?”
素云夫人語重心長的勸道,“容耀就算是戰神那又如何,更何況他還有那種毛病,你不能為了爭一口氣,葬送自己的前程。”
“這次是我發現了,若下次你們見面被別人看到了,你這顆‘洛陽明珠’還能活的下去嗎?這洛陽城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足夠淹死你!”
素云夫人一番話句句說到了點子上,更是說的秦暖心心驚肉跳。
三年前的桃花節上,秦沐歌將代表自己心意的桃花送給了容耀。
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容耀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為了羞辱秦沐歌,秦暖心故意收下了容耀的桃花。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兩個人糾纏到了一起。
容耀的身上有洛陽那些紈绔子弟的毛病,玩世不恭,對男女之事同樣也是十分新奇。
若非他身上有些難以啟齒的毛病,恐怕她秦暖心的清白早就送到了他的手上去了。
如今被素云夫人一說,秦暖心更是驚得后背冒了冷汗:幸好,幸好他有毛病!
“娘,那現在我要怎么辦?”秦暖心眼淚又落了下來。
在外面,她是進退有據,得體大方的“洛陽明珠”,可在暖心閣,她不過是個才及笄的小女孩罷了。
在經歷過秦沐歌生母的那一段風波之后,素云夫人覺得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能夠讓她慌張的了。
她沉吟了一番,便吩咐道,“不過既然事已至此,你現在也別著急。你只需在適當的時候動一些手腳,借容耀的手除了你厭惡的人便行了。至于你們兩個人的關系……”
剛才聽到“借容耀之手”的時候,秦暖心眼睛一亮。
一顆懸著的心才剛剛放下,又見娘親提到了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不由的便蹙起了眉頭。
“娘,我只是不甘心。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見秦暖心這般急于撇清他和容耀的關系,素云夫人也微微放心了一些。
今日在洛陽驛站,自己女兒看一個人的眼神,就如同當年自己初次見到秦振剛一樣。
她又怎么會不清楚?
果然是自己的女兒,就連挑人的眼光都是一樣的!
“若是你喜歡,憑著你父親在朝野的權勢,即便是要嫁給皇子王爺,那也只有隨便你挑的份兒。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打扮,姿態越高,那些皇孫貴胄才會將你看的越重。”
素云夫人的聲音在秦暖心的耳邊蠱惑著,“你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母儀天下,切莫荒廢了為娘這么多年的心血。”
一番話說的秦暖心熱血沸騰,原本還期期艾艾的她目光也逐漸堅定了起來。
她緩緩的印去了臉頰上的淚痕,目光悠遠,臉上也流淌出了逼人的貴氣。
沒錯,自己今日的“洛陽明珠”,更是南陵日后母儀天下的皇后。
自己看上的男人,從來都只有任憑自己挑揀的份。
不管是容耀,還是那位“冠世美人”容景!
翌日清晨,未央王府。
偌大的未央王府后花園里面,假山林立,亭臺水榭。
風景與御花園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那位“冠世美人”未央王這會兒正慵懶的倚靠在暗紅色的憑欄之上。
大紅色的長袍融在朱紅憑欄里,將他雪白的肌膚襯得幾欲透明。
那一絲病氣非但沒有讓那張絕美的臉蛋遜色,反而更多了一絲妖嬈媚態。
憑欄之下,是半圍著王府正廳的湖水。
翠綠的波瀾之下,一群群錦鯉正爭先恐后地圍繞在他腳邊。
容景信手捻了一些魚食,灑了下去。
剎時間,那些魚兒便躁動了起來,林落的荷花托的搖搖曳曳,美不勝收。
手中最后一小搓魚食灑盡,身后也傳來了一道稍嫌焦急的腳步聲。
容景將手收了回來,正了正身子。
一直就立在邊上的南珍眼疾手快地遞上來一塊潔白無瑕的錦帕。
容景頷首,用錦帕細致的擦拭著自己的指尖。
他抬起眸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快步走來的少年。
“誰又惹我們的蘇牧了?”
這話沒有半分親昵,反倒是帶上了幾分調侃。
蘇牧今日身著一襲月牙白的長衫直墜,翠綠的碧玉掛件封在腰間。
整個人看上去清新俊秀。
只是那皺著的眉頭,在他周身淡淡的攏上了一層陰霾。
“爺,你看看這些人!”
蘇牧憤怒的走到容景的身邊,將手中握著的燙金帖砸在了地上。
這樣稍嫌放肆的動作看在南珍的眼中讓她微微蹙眉。
不過,素來脾氣就不好的容景卻是表情淡淡,竟然沒有絲毫要發作的跡象。
就連一直跟在容景身邊伺候的南珍,到現在也不清楚……
為什么自家主子對這個蘇牧特別的寬容。
容景那深邃的眸子淡淡掃過砸在地上的帖子,唇畔勾起一抹淺笑。
這一笑,絢爛過百花。
就連他身后池子的正在怒放的荷花也陡然失了顏色。
“這些大臣素來就是這樣,跟他們較什么真?”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倒也罷了,如今卻是從容景嘴中說出來的。
若是告訴外人,容景這般通情達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蘇牧不滿的瞪著容景,“爺你倒是去看看,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氣隔上十萬八千里就熏得我直打噴嚏了。”
容景緩緩的起了身子,絲滑的大紅色長袍順著他的動作蕩出了紅色的波瀾。
偏是這般卓越的豐姿,叫湖對岸立著的那一群五彩斑斕的少女們驚艷的尖叫了起來。
蘇牧嫌惡的堵住了耳朵,“爺,那……那些聒噪的女人怎么辦?”
遙遙的望向湖對面,蘇牧抬起袖子,左右嗅了嗅,生怕自己沾染上那些庸脂俗粉的味道。
自打爺十五束發之后,每年光是文武百官送進來的女人就足夠裝滿幾個院子了。
話說自家這位爺,從來都是隨心所欲,不聽任何人的支配。
唯一,在女人這事上面,他卻是來者不拒。
但凡是有人送女人進王府,他統統一個不落,照單全收。
就連蘇牧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容景傾身回首,妖嬈的桃花眼里面波光流轉。
那風情萬種的一眼掃過湖對面那群女人,瞬間又引起一番尖叫。
他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容,薄唇輕扯,“至于那些女人,自然是老規矩。”
“老規矩?”蘇牧皺眉,扭頭看向湖對面那群看著容景眼冒綠光的少女。
斟酌了一番,他還是試探性的開口說道,“爺,你明明就不喜歡那些女人,為何還要把她們都留下?不如……”
“蘇牧!”
蘇牧的話還沒有說完,容景原本慵懶的臉上瞬間冷了下來。
周身亦是散發出了一股子冰冷的氣息。
即便是不需要任何言語,光是那冷傲的氣場,就足夠讓人窒息了。
蘇牧臉色一白,最后還是訕訕的低頭,不再開口了。
容景目光慵懶的掃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立在自己身側的南珍。
“南珍,去吧。”
南珍會意,明白容景是打算將這件事交給自己處理了。
她輕輕頷首,緩步退出了涼亭長廊。
眼看著南珍的身影不急不緩地走到了湖對岸,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剎那間,那群少女中便爆發出一陣惋惜的嘆氣之聲。
盡管她們明顯的不樂意,可是在面對南珍那張冰冷的面孔時,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畏懼的。
最終,在她的帶領之下,這些花花綠綠的少女們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直到那身影徹徹底底的消失在視線之中時,容景才不適的蹙起了眉頭。
“咳咳……”
兩聲低咳,容景下意識的伸手用素錦帕捂住口鼻。
再放下來的時候,那潔白的錦帕上面已經多了兩朵絢爛的血色“罌粟花”。
蘇牧一見此景,一張臉倏地一片慘白。
他飛快的奔到了容景的身邊,從懷中摸出一個極其精致的小瓷瓶,利落的從里面倒出兩顆晶瑩剔透的藥丸,遞了過去。
“爺,又吐血了?”
蘇牧的語氣仿若最平常不過的問候,可只有看到他的臉,才能看穿那眼底的擔憂。
這種場景,明明就已經看了許多次,明明就應該習慣了。
可每次,看到容景吐了血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蘇牧就覺得直揪心。
容景無所謂的用錦帕輕輕擦拭著唇角,嘴角綻放一抹妖冶的笑容。
“都這么久了,還沒習慣呢?”
蘇牧蹙起眉頭,將藥丸遞到了容景的唇邊,也不言語。
容景見蘇牧那張臉徹底冷了,他臉上的笑意雖然還沒有收斂,但是卻不再調侃了。
他優雅的接過藥丸,頷首卻瞧見了蘇牧指尖尚未愈合的血口……
一雙如遠山般的俊眉微微蹙起,語氣里帶著不悅,“你又用你的血了?”
蘇牧心頭一跳,連忙將手縮回寬大的衣袖。
原本就皺成一團的臉此刻掛著無奈,“還不是爺你沒分寸,若是你收斂些使用內力,我至于為了做這藥丸割傷手么?”
容景蹙眉,將蘇牧有些躲閃的樣子看在了眼底。
心中暗嘆一聲,那深邃的眸子里面閃過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寒意。